“菲儿。我们每个人都站在自己认为正确的立场,去判断对方是坏的还是好的。有利于自己的,就认为是好人,不利于自己就认为是坏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阿鹤。”齐菲儿激动地握着于鹤翀的手,“我懂了。”
于鹤翀刚要说下去,齐菲儿按住于鹤翀的唇,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非善非恶。”
道家之说,她略知一二。
于鹤翀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们既非你们想象得这么邪恶。你们也非自己想象得这么善良。”
“或者说,善恶很难分清。孤星人将扩建地下城,容留人类,地球人认为我们邪恶。而首领为妇女儿童建造了避难所,那些妇女儿童却认为首领是大好人。还有你和马力傲,一听到孤星人抓人,就心生抗拒,一听到是地球人抓人,便又为其辩解。所以,同样两件事,不同人去做,便生出不同的善恶……”于鹤翀面露悲悯,默默叹息,看齐菲儿,“所以……如何分得清善恶?”
齐菲儿语塞。
良久,齐菲儿才开口:“假如孤星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人类,他们做的并没有错。假如人类的出发点是避免被孤星奴役,他们做的也并没有错。因为,你们现在的实力确实比我们强大太多……所以,方丈才站在地球人这边,警告我们不能丢失了地球的主权?”
于鹤翀点头:“这就是我说的,二分法之外,永远有第三种可能。”
于鹤翀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欣慰又有些宠溺。
“其实,我们现在根本不应该为了这些事吵来吵去,有一个威胁,远在三千光年之外,却又近在咫尺。”
“博塔人?”齐菲儿记得。
“对。他们使用矩阵攻击让地球科技倒退一个世纪。真正想奴役这地球的是他们。他们不仅想奴役你们,也想奴役我们。他们的科技实力也比我们更强悍。你们所担忧的,我们何尝不担忧?”
说到这里,齐菲儿见于鹤翀眉间陷落一道浅浅沟壑,他极少流露感情,但每次说起地球的命运,他总是面露难色。
要开始一个话题很容易,要结束一个话题却很难。
要提出一个问题很容易,要解决一个问题却很难。
假如思潮可以被看见,它现在应是起起伏伏的波浪线。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
总在一次次以为跨过了一道道槛之后,又发现前面还有更大的槛。
齐菲儿抬手轻轻抚平他额间的沟壑。
齐菲儿故意将语气放轻松,说:“假如,孤星人和地球人能团结起来,该有多好。”
“就像你和我,不分彼此。”齐菲儿幽幽看了于鹤翀一眼。
于鹤翀笑。
齐菲儿眨眨眼睛:“笑什么?”
“除非……”于鹤翀狭长的眉眼微挑,这表情只在调戏她的时候才有。
于鹤翀不说下去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口干舌燥,他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齐菲儿懂了:“让孤星人和地球人做朋友!”
于鹤翀“噗”的一口水喷出来。
不知该笑她单纯呢还是单纯?
哈哈哈。于鹤翀反常又放肆地笑了几声,捏齐菲儿的脸蛋。
“姑娘。你真聪明。那你说说,是哪种朋友?”
齐菲儿脸红了,转眸看于鹤翀:“像我们这样的。”
“我们是哪种?”
于鹤翀故意拿她打趣。
“……男女朋友。”
“哦。我怎么没感觉到。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齐菲儿疑心于鹤翀是偷偷补习了语言学,说话能力与日俱进。
齐菲儿认输了。她终于主动捧起于鹤翀的脸对着他的唇畔吻了吻。
于鹤翀松开齐菲儿的时候,悄悄在她的耳边说:“听说男女朋友除了接吻,还会结婚,结了婚还会……”
齐菲儿羞赧不已。
明明刚才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画风却忽然转向这么暧昧和桃色的方向。
但于鹤翀却是很认真地看着齐菲儿:“说真的。菲儿。有时候,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和亲?”齐菲儿脑袋里冒出这么个词来。
但用在这里又相当准确。
方法虽然老土,但是经久不衰,尤其管用。
在人类文明的历史征程中,人类与人类之间无数次地爆发冲突。为了弥合两个不同的种族,唯有用一纸婚约让不同肤色和不同发色的人种结合在一起,诞下彼此共同的后代,和平也终于不请自来。
于鹤翀说:“和亲这个词不太好听。其实准确地说是,孤星人要努力融入地球环境,完成对细菌的免疫,地球人则要敞开胸怀去接受一个来自宇宙间其他星球的移民。简单来说,拆掉种族的藩篱,放下成见和歧视,尽可能地融合。”
齐菲儿托着腮,眼神中充满了憧憬:“这个想法很大胆啊……”
嗯。还很“大逆不道”。
于鹤翀心想。
所以,他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说到吃。
清敏和马力傲煮饭煮半天了,也不见两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