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信号接收器上,来自雁长老的频段,自他被凰催眠之后就丢失了。
孤鸢没想到他们会用麻醉剂迷晕雁长老,更没想到连一贯乖巧的清玉都被策反。
所以,狼崽子养大了,留不住了是吗!
孤鸢的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
画面直到阿信出场就结束了,孤鸢反复回看这帧画面,越来越确信整个反叛计划有人类的参与,只是不能确定是信主动投靠了黑衣人,还是说黑衣人用了什么手段拿捏住了他。
“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做个决定吧?是留他们,还是留外面的十万民众?”
一份份判决书上列数着反叛者的罪行:xxx,孤星公民,修行者,违反星球最高刑法,犯星球反动罪、胁迫人质罪、擅闯禁地罪……知法犯法,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恶劣。数罪并罚,现在根据孤星最高条例,判处违法者死刑。
签署人:孤鸢
孤鸢的名字后面还留了四个空位。正是四位长老签字的地方。
孤鸢说:“趁他们回来之前,签署吧。”
他背过身,看屋外的绿月亮,现在是孤星的深夜,但看上去更像是黄昏。
淡淡的绿光照在茂密的植被上,像青葱的麦穗在夜风中摇摆,这里的人称那种植物为“绿色薰衣草”。他想起不久前在冥想时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于鹤翀和人类女子齐菲儿正在举行婚礼,就在那片绿色的薰衣草地,他闪现的时候,两人正要交换信物,是血珀戒指。血珀戒指是原始星球上的信物,他们怎么会知道?
然而,形势急迫,他已来不及细想,立刻对证婚人说:“我反对!”
“他犯了死罪,应取消婚礼!”他大声宣告。
证婚人是雁长老,他质问:“我的侄子犯了什么罪?”
所有在场的来宾都怒目瞪视着他,仿佛不知道他是孤星世界最高智慧者似的。
众人也纷纷附和:“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高声说:“修行者于鹤翀犯了与地球女子通婚的罪。”
“这算什么罪?地下和地面早已互通往来。”乌长老忽然跳出来,指着手中的基因样本说,“瞧,多么漂亮的人类基因啊,比花儿更美,比星星更珍贵。”
“你怎么了,乌长老。人类是低维生物。”他抗议!
鸾长老又举着星盘,空中出现了于鹤翀和齐菲儿的星座。
“多么契合的星座,简直是月老牵红线。他们一定会诞生出灵性至高的星际宝宝。让我们祝福他们!”
“祝福他们!祝福他们!”底下的金发民众齐声高呼,他们穿着人类世界的礼服,男人西服袖子高举在空中,女人的荷叶边和蝴蝶结在风中摇摆。
孤鸢感到了透心的冷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他只能求助地看着鹏长老:“你说说话啊。”
一贯拥趸孤鸢的鹏长老忽然跳到舞台上,一把扯下他的肩头的勋章,踩在地上用脚底揉捻。
“驱逐他!驱逐这个破坏和平的罪人!”
台下的众人蜂拥而上,推搡着孤鸢,用唾沫厌弃他,用眼刀将他生剥活剐。
“驱逐他!驱逐他!”众人的呐喊声像海浪。
孤鸢从冥想中惊醒。
浑身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
几百年来,他从未体会过的恐惧感像泥沼,他一脚踩了下去,泥沼伸出无数双手将他往更深处拉扯。
他转身回头的时候,剩下的三位长老,只有鹏一个人签了字。
鸾央求:“就算他们有罪,他们的罪不至于死。雁呢?雁长老怎么办?”
孤鸢说:“雁长老协同犯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孤鸢长老,我不同意将人类赶尽杀绝。”乌长老忽然改了主意。
两名侍卫忽然出现在乌和鸾的身后,用镭射枪指着他们。
镭射枪是原始星球上的武器,来到地球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
这种星际武器破坏的是生物灵体发出的能量频率。两支枪指着他们的太阳穴,这一枪下去,就算不死,也能量尽失,成了半个废人。
“孤鸢你……”乌长老在某一刻真正明白了于鹤翀非要和人类女子在一起的原因。
藩篱不被打破,霸权就不会中止。
孤鸢的一意孤行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整个长老院都看到了,却也都无视了。
无视也是纵容。
现在他们只是在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