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辰辰不见了?”我问。
沛哥揪心地说:“哎呀这孩子,他刚才玩狗你大娘骂他了,骂完一会功夫就没影了,别又是跑他姥娘家要找他妈妈吧。”
说着急急跑出去。
堂嫂子丽娜自从几个月前变美后,就和沛哥离婚跟着初恋去南方了,丢下不到三岁的儿子再没回来过。
可是辰辰这孩子人小鬼大,心又重,整天哭闹着找妈妈,因为姥娘家不远,有一回还自己跑到姥娘家去了。
他以为到姥娘家就能找到妈妈。
想想,这么多失踪儿童,一个孩子乱跑多可怕。
沛哥人很厚道,小时候我和兰兰没少被他照顾,所以见他这么慌张,都很着急。兰兰说:“香香姐,我跟砚池姐做饭,你帮着沛哥去找找孩子吧。”
“你俩都帮忙去找,我自己行。”李砚池说。
这时我妈端着我爸喝完参汤的空碗进屋了,催促我俩:“去吧去吧,你俩快去帮忙找孩子,我跟砚池做饭。”
我和兰兰就去找辰辰了。
村里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就分头去村外找。
冬天的黄昏冷得刺骨,黑得也快,孩子再找不到就危险了。我在村外的小路上四处巡视着,心里开始发慌。
“xx大麻花……xx大麻花……”那熟悉的叫卖声响起。
我听了后背一寒,拔腿就朝着叫卖声跑去。
众所周知,这个“xx大麻花”的售卖者很诡异,从来都只见一个人载着一辆三轮车麻花,喇叭上吆喝着“xx大麻花”一路飞驰。
根本就没见人买过麻花,你想买也买不到,他们根本不停车。
所以,只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都自然而然地想到这卖麻花的。
我追着追着那个叫卖声消失了,就像融化在黑夜里了,我心一点点往下坠。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兰兰打来的,问我找到辰辰没有,说他们都没找到。
我忧心忡忡地问:“我也没找到,给辰辰姥娘打电话了吗?”
兰兰说:“打了,他没有去姥娘家,他姥娘如今也到处找他。”
“完了,准是被坏人拐走了……”
我想起小辰辰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又是两三岁最容易被拐的年龄,刚才又亲耳听到那吆喝声,我料定孩子出事了。
忽然,我闻到一股烤肉香,那香味从野地里传过来,还带着柴火的气息。
难道小辰辰被烤着吃了?我脑子里蓦地现出这个念头。
我冲着香味跑过去。
一堆火苗渐渐近了,火苗旁边还蹲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我心里一亮。
“乔季平!辰辰!”我大声叫着朝他们跑过去。
“姑姑!”辰辰朝我张开小胳膊。
“辰辰,姑姑可找到你了。”我一把抱起他。
惊喜地在他那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两下,忽又拉下脸,呵斥他:“你到处乱跑什么,你知道吗,我们都吓坏了。来,你自己跟你爸爸说。”
我迅速拨通了沛哥的电话,听到儿子那奶声奶气的说话声,那头沛哥一个大男人当即嗷嗷大哭。
我对着电话说:“别哭了,你赶快打电话告诉找孩子的人,让他们都放心吧,我这就抱孩子回家去。”
挂了电话我才顾上问野孩:“乔季平,这是怎么回事?”
乔季平把黑黑的小手拢在火上烤着,淡淡地说:“我把他从一个人手里夺过来的,那个人要抱他上车,我一看那人不像他亲人,就装作是他哥哥把他夺过来了。他哭,我说我烤熟刺猬给他吃,他就不哭了,等着吃肉。”
“啊,那谢谢你了乔季平,你救了小辰辰呀。”我一阵后怕。
“那人什么样,是干什么的?”
野孩说:“就是吆喝着卖麻花的。”
我牙一咬,果然是那鬼东西。
全国每天都有被拐儿童,跟他们是不是都有关系呢?
不过谢天谢地,小辰辰被救下来了。
小辰辰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多危险,他挣扎着要下地,跟我说:“姑姑,哥哥给我肉吃,我吃肉。”
我一松手,他就亲昵地抱住野孩的脖子,甜甜地叫声“哥哥”,野孩摸摸他的头笑笑,很是友好。
“哦呦,熟了熟了。”野孩欢快地呼叫一声,用棍子把火堆里的刺猬扒出来。
刺猬当然是拔了皮的,掏去内脏的,肚子里还被塞入了盐和姜,还有大料,怪不得这么香。
“哥哥,吃肉,吃肉……”小辰辰激动地蹦着小脚拍着小手。
难怪他这么馋,小家伙没见过这么吃法的肉呀!
“不急不急,烫着喽。”野孩哄着辰辰,自己边吹着边去撕下那一层焦黑的肉皮。
“嘘!嘘!”小辰辰撅着屁股去吹肉,馋得口水直流。
野孩撕下一条肉来,吹吹塞进小辰辰的嘴里,小辰辰吧唧吧唧大嚼,野孩又撕下一条肉塞到自己嘴里。
忽然想到我了,又撕下一条肉来,看着我问:“你吃吗?”
我蹲下来,张嘴说:“我也要你喂。”
他那双黑翟石般的眼珠子转转,咧开嘴笑了,把那条肉塞进我嘴里,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嘴里嚼着肉说:“谢谢。”
“真好吃,哥哥我还吃。”小辰辰咽下嘴里的肉又要。
这小家伙我可是知道,平时吃饭可叼了,都是奶奶追着喂。
“嗯,来来来,再吃一口。”野孩又塞下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我想起之前让我爸妈收养野孩的想法,一直没敢跟爸妈说出口,这一次,我下定决心回家跟爸妈说。
这时我手机又响了,是沛哥打来的,问我咋还不回家去,这么冷在哪呢,他过来找我们。
我缩缩脖子,“哥,我们在咱庄北地,你走走就看见火光了,我们在吃肉。”
“吃肉?在地里吃肉!”沛哥吃惊不小。
“对,露天烤肉,可香了。沛哥,你过来谢谢恩人,是他救了你儿子,不然你就见不上他了。”我郑重地跟他说。
沛哥听了我的话顿了一下,随即挂了电话。
“人呢,恩人呢?”沛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我。
我用土把火堆埋好,说:“上门道谢吧,恩人回家了。”
“谁呀?”
“野孩,乔季平。”
“他救了我儿子?”沛哥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