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需要结契吗?”迟鸢眨巴着眼睛问。
七色鹿矜持的抬了下巴,冷哼一声:“结契?那是灵与主人之间才用得到,至于我跟你,最多算寄生关系。”
“…”这个形容,迟鸢瞬间想到了一些黏黏糊糊恶心的虫子,七色鹿的用词果然很奇怪。
这么说了半天,迟鸢也站的有点累了,她半蹲下来,“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凡人还是娇气。
瑞兽皱眉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想。
下一秒,空中突然掉了个坐垫出来。
迟鸢反应极快接住坐垫,非常上道的说:“谢谢前辈!”她弯起月牙儿般的眼睛。
七色鹿没什么反应,冷淡至极,只管自顾自的说着话,那双黯淡的眼睛古井无波。
毕竟它什么都看不见。
“宇宙鸿蒙,大道无边。”
“这世上有很多道,有人以食入道,有人以情入道,更有甚者能以气入道。”
“自然,有好的道,也有相对来说并不算正道的,譬如杀道。”
杀道?迟鸢偏头,露出孤陋寡闻的神色。
察觉出她的疑惑,七色鹿淡淡解释:“以杀证道,多是心性恶劣枯朽之人,纵使修行顺风顺水,我也并不建议你走这条路。”
迟鸢表示受教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杀若说道霸道凶虐,生道却如流水绵延不绝,也只有生道才能做到起死回生。”
七色鹿抬了抬下巴:“正如你所见,如今这方世界正是失去了生气才沦落至此。所谓生气,就是维持一个世界存活的支柱与能量。”
迟鸢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不由得沉默了,是人为原因还是外界因素,才会让一整个世界都枯萎?
“失去生气的世界,就像一个有漏洞的杯子,无论往里面装多少水,都接不住。”
想当年这方世界也是桃花源般的存在,灵丹妙药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不过转眼沧海桑田。
一时间,七色鹿感慨万千,但它很快就从那种怀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体质倒是特殊,也算凑巧没有灵气浸染过,刚好。”
说着,七色鹿缓步靠近迟鸢,眼虽盲了,它却学会了用心看人。
这小姑娘虽然常年病痛缠身,心还算干净。
好像预料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迟鸢若有所感,眼神倏然亮起来,“前辈…”
七色鹿一字一顿的道:“我要你修生道。”
迟鸢握了握拳,生道啊,一听就很厉害!
“待到你修为大成时,生白骨,活死人也不在话下。”不知为何,七色鹿的情绪淡淡,仔细的打量着迟鸢。
根骨还行,勉强及格。
半空中突的浮现出一本书,散发着幽光,迟鸢没看清它的名字,这本书就精准无误的落入了她的掌心。
“迟鸢,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可如普通修士一般修炼,灵气无法驱使生道,困惑时,多看看这本秘籍。”
七色鹿又退回了方才的距离。
“不能用灵气?”那她怎么修炼?迟鸢哑然。
七色鹿只管自顾自的说着,它沉声道:“切记,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这次七色鹿没有管迟鸢的疑惑,毫不客气地将她抛了出去,“出去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
只见金光大盛。
什么叫做无法回头?“…”
迟鸢试图问清楚,却懵懵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榻上,而外面的日头正盛,似乎时间并未因为她的离开而流逝,若不是怀里还有本书,她都要怀疑这是黄粱一梦了。
迟鸢后知后觉的从被窝里摸出一手血。
她的食指还残留了点血,床上的木茬正是刺伤她的罪魁祸首,此时迟鸢手心的温度格外灼热。
“媒介居然是我的掌心,那位前辈应该对空间大法也深有心得。”迟鸢感慨了一句,好在手心无痕迹,不易被人察觉。
迟鸢妥当收拾好了伤口,才低头去看那本秘籍。
秘籍并没有名字。
迟鸢只疑惑了一瞬间,翻开这无名书。只一入目,“生之华”三个字就跳跃着蹦到她的面前。
注意,是真跳。
“什么东西!”看着密密麻麻的扭曲小黑字,饶是不怕虫的迟鸢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啪”的一声光速合上了书。
却有三个黑色的小东西却从书页的夹缝里跃出来,黏住她的指尖。
迟鸢忍着头发发麻的感觉甩了甩,发现甩不掉。
“…”迟鸢整个人都麻了。
一个小黑球活泼的跳了出来,竟是口吐人言:“后辈别害怕,我们是书灵。”
书灵?这年头物品生出灵智已经如此容易了吗?迟鸢陷入沉思。
另一个小黑球蹦跶着,语气欢快:“你就是生道的继承者吧,我叫花花。”
旁边的小黑球微怯懦,声音细细的:“我叫芝芝。”
最开始说话的小黑球隆重的又介绍了一遍自己:“咳咳,我叫森森,是芝芝花花的老大,也是你以后的引路球!”
迟鸢盯着这三个小黑球时,已经没有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了,它们通体漆黑,又圆溜溜的,细看还挺可爱的。
等等,不能说前辈可爱吧!迟鸢按捺住自己诡异的想法,态度非常端正的告知了自己的姓名:“我叫迟鸢,今年十三岁。”
森森小黑球叉腰:“好好好,汤圆小朋友,现在开始你就要努力修行了,不要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待。”
旁边两个小黑球狂点头。
顶着三球灼灼的视线,迟鸢弱弱举手,“等下,我姓迟,不姓汤…”
花花歪头:“吃汤圆和吃圆有什么区别吗?”
芝芝小小声:“难道她喜欢被叫做吃圆?”
更难听了…迟鸢叹气,罢了,联想到七色鹿的用词造诣,小黑球学识低了点也正常。
她试图问一些正经事来转移关于名字的辩论:“前辈说,不能用灵气修炼,我要怎么入道呢?”
“前辈?是月吧,那家伙没和你说清楚吧,”森森晃动着自己的脑袋:“入道可没那么简单,那需要花很多很多年。”
迟鸢歪头:“月?”
花花在书上滚了一圈,“是它的本名啦,但是姓就不能告诉你了。”
它很有原则的说:“姓名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交付他人。”
芝芝小鸡啄米般点头。
迟鸢了然,在修真界中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毕竟修道哪有不树敌的,一旦对手知晓了你的生辰八字,就会使出各种阴招。所以一般只有亲近的同门才能知道修士的真名,在外行走时,大家一般都互称道号。
不过迟鸢一直都没有修炼,也没有道号。
森森补充道:“月前辈说的对,灵气对生道并无助益。圆圆后辈,今夜子时,你寻一个高处去,好让前辈们给你上第一课!”
怎么又变成圆圆了…
迟鸢已经快被圆圆汤圆吃圆几个名字晃成蚊香眼里了,连反应都慢了一步,她犹豫了一会儿:“一定要子时吗?”
森森点头:“一定要!”
子时太晚了,风鸣宗可是有宵禁啊,被抓到就完蛋了,迟鸢忧虑的捧着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今晚守夜的师兄是个好说话的。
森森忽的跳到迟鸢的头顶坐着,“还有啊,你不用管那位月大人说的话,”
“它向来如此,习惯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