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进行,迟鸢和然灯一起行动。
“他们的点位我还记得。”
现下不止风鸣宗在找人,抢占先机,其他宗门亦是如此。
迟鸢正寻着记忆里的路线,然灯却忽然提高了音调,“小心!”
急促的风声从耳边穿过,迟鸢第一时间闪开。
那道突然出现的惊雷便落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原本生机盎然的珊瑚与海草此刻已是焦黑一片,冒出了缕缕青烟。
若迟鸢有半分迟疑,被劈个半死不活都算好的。
迟鸢挑了下眉,如陆舟所说,迟云间果然是雷灵根。
望着对面的霜停宗二人,她默默执剑,剑花已然成型。
目窥一切的然灯却是相当不满,“你们还搞偷袭这一套?”
“能赢就行了。”迟云间自然不会搭理他,连小枫无所谓地摊手,“做人嘛,那么正派干嘛?”
“狡辩。”然灯翻了个白眼,连小枫正欲再与他辫上一辩,却闻得耳畔风声剑唳。
迟鸢和迟云间已经对上,出鞘的剑意无可匹敌,惊起一大波波澜游动的鱼群。
【这两人倒是不含糊,直接开打了。】
见状,二人也不再啰嗦,纷纷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器,退至另一宽敞处。
这天地间,又是新一番风起云涌的动荡。
不过一对上,迟鸢便稍有所觉。
迟云间并非剑修,也未曾修习过其他功法。
他走的是纯法修的路子,只会最原生态的使用灵力,虽然强横,却不懂得收敛,莽撞而激进。
虽然弊端诸多,或许这就是最适合迟云间的修习方式。
迟鸢并不打算给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任何机会,平白挽出一个漂亮而利落的剑花,长驱直入。
眼见白芒微闪,迟云间并不慌张,跃动的紫雷从少年的手臂蔓延自指尖,每一寸肌肤都被饱满充盈的灵力所覆盖,当真是无坚不破。
只见少年猛然一抬手,那道掌风便劈了过来。
肉体硬生生对上剑意,汹涌的气波荡开天地,两人中间隔着的土地寸寸皲裂,露出狰狞的伤疤。
隔着虚空,少女翡青的眸略深了深。
这人竟能一掌化解她的剑招,想必内力相当深厚。
到了最后的决赛时刻,无论是论坛还是现场的观众,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下注喽,下注喽,迟鸢与迟云间,花落谁家,鹿死谁手,敬请期待!】
【刚去看了一眼,我还以为赔率会很高,没想到两个人都差不多。】
【毕竟迟鸢是那位仙尊的徒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我便大胆一点,押一手迟鸢。】
【话啊又说回来,迟…这二人名字倒也是相似,不会是同宗同族吧?】
看着这些越猜越到正点的弹幕,场外的陆舟眼底积蓄起一层担忧。
“虽说迟鸢有一个血脉上的家人..是好事。”
“可是迟云间此人看起来也不像会护着迟鸢,与其亲近的模样,当了许多年的杀手,他本就不要命,观念亦是扭曲。”
远在风鸣宗的江望舒听着同门的解析,心底越发担忧起来。
“更别提,他二人如今又是竞争对手。”夜惊雨见惯了话本里反目成仇的套路。
青年立起食指,推了推从鼻梁滑下来的眼镜,摇头叹息。
“只怕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
无关外界风波。迟鸢正与其激战。
她与迟云间修为相近,虽然池云间打起来完全不要命,迟鸢懂得技巧,目前来看也算不相上下。
少年的眸子无端掠过一抹猩红。
若是他的队友或者白闲一在此,一定会明白,迟云间生出了杀意,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他的声音因为常年不语而显得低沉沙哑,“之前,你使了什么手段?”
迟云间指的是之前在海里那一次?
“你在乱说什么…”突然被说使手段,迟鸢只觉得莫名其妙,她选择沉默。
没有回答。
得不到答案,迟云间心里越发躁动,说不清为什么。
他反手一挥,血液便大股大股地冒出,宛如爬虫,顺着手背的纹理慢慢蔓延,飘散在混黑的海水里。
不知是曾经的旧疾还是何故,迟鸢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痛。
她仍然一个剑身捎回去,却发现迟云间面无表情的站立着,毫无躲避的意图。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残雪便这样硬生生地破开了少年单薄的衣裳。
迟鸢甚至听见了刺破血肉的轻微声。
怎么不躲?
她茫然了一瞬,却见少年突然往前迈出一步。
他的动作迅捷宛如黑豹流星,却是要朝她剑上扑的架势!
迟鸢脸色煞白的目睹这一切,却并未主动松开剑。偏偏那个位置是靠近的心脏地方,她不得不尝试骂醒对方:“你不想活了?!”
或许是迟云间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过于不适,迟鸢只觉得好似喘不上气,无法抑制。
少年的目光黑沉,好似一潭死水,他静静地把残雪送入自己的胸膛,然后出乎意料地,往前一扑。
直到剑彻底穿透了他的后背,迟鸢闷哼一声,极速撤出几步。
那一爪缠绕着雷灵,扑过来。
迟云间始终是肉体凡身,指甲生生剖进右肩,血肉连同丝飞了出来。
“!”
迟鸢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看见他那每一根都是血肉模糊的手指,她的右肩也多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黑洞洞的,
剧烈的痛感差点将她击溃。
那滚烫的雷灵在骨血里流窜,唯有一个痛字可形容。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这家伙心脏那位置被穿透,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而这一切都只在发生几秒内。
游理仙尊几乎坐不住了,握住扶手的手臂青筋暴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老爷子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欲化作真火烧穿面前的屏幕。
天边闷雷再度炸响,临近飞升的大能威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抵挡的。
贵宾席上,原本心思各异的五位修士不得不统一战线,安抚住这位惹不起的大能:“前辈千万冷静啊,这是在比赛,不会出事的!
温鹤鸣冷淡道:“受伤是每一个修士的必经之路。”
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反而将老爷子的怒气往上拔高了一大截,他横扫过这人一眼,沉声道:“场面话说的好听,你自是矜贵养着的!”
“她今年才十四岁,连十五岁的生辰都未过。”
说这话时,游理仙尊的语气藏着怅然,又在看见眼前人陡然转成了滔天怒意,“扪心自问,你十四岁也受过这般濒死伤吗?!”
温鹤鸣不语。
自然是…没有的。
他再不受宠,是外姓子,也沾了半分符家的权势。
神州的公子小姐们,从来不需要这样一步一步的与人切磋打上去,他们生来就在云端。
抱着几分嫉恨的心思,温鹤鸣应了邀约,远赴青州。
他愈来愈不明白,符珏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主不去当,来这破落地方,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