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慕淘淘对韩晓云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张洪贱兮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能说服你这头犟驴可不容易,怎么样今天请我吃饭吧。”
“你找抽吗,管我叫驴?”
“不然呢,我好说歹说都没用,韩园长咔咔几个事实给你端出来,傻眼了吧,我跟你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秦组长千错万错,但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最起码市立幼儿园不愁生源。”
“招生的事又不归我管,是你们领导的事。”
“可你想啊,好不容易挤破脑袋进来的,他就是想闹园前也得掂量掂量吧,神童宝贝那装修和服务,你也看到了,还不是说带着孩子转园就转?私立园没有扶持,自负盈亏,尤其像是她那种属于高端园,既然价格抬上去了,那服务就得做到位,不然的话,就等着挨告吧。”
慕淘淘有些灰心:“这就很容易产生矛盾你知道么,家长呢一面告诉孩子要尊师重道,一面呢,又觉得自己选择了高端园,是花了大价钱的,所以自然有权力对着老师啊、园长啊颐指气使,那到头来,你到底要孩子选择耳朵听到,还是眼睛看到的?”
张洪闭目养神:“你说的这个问题,是属于教育学专家要研究的领域,已经超出了今天的授课范围。”
慕淘淘气得牙痒痒,碍于在车上不好发作,她只好拿出纸笔,写了个新的地址给司机递了过去。
等张洪睁开眼睛,安静祥和的社区街道口,两个大爷正悠闲地逗鸟,与他想要看到的繁华商业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是说好了请我吃大餐,就这地儿人均不带超过三十的吧?”
“我以为韩晓云的花草茶就够你喝的了,这一上午光是听爆料就听饱了,不行了,我得去找我师傅开解开解,要不然真容易走火入魔,直接早更。”
慕淘淘疾步走在前面,张洪跟着她拐进一家大型超市,等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动化身拎包小伙。
“这是要带我见家长?”
慕淘淘瞄遍他全身:“想得美,刚是谁管我叫犟驴的,我说你们直男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你的真实是不做作,我的真实是敢想敢说。”张洪将满满两大购物袋折到一只手上,剩下的一只手在空气中比比划划:“你说我要是成天跟你面前掐着嗓子装霸道总裁,又或者偶尔说话蹦出几个英文专业术语,你恶心不恶心?”
“那我捏死你的心都有。”
“你看这不就得了,你们女孩平时追的那些爱豆流量,都是活在荧幕里的,那都是装的,指不定在家的时候,他们平时也都油头抠脚呢。”
慕淘淘咧嘴:“你这才恶心到我了,还有你看你从头到脚的样子,哪里有霸道总裁的影子,我看除了真实你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了。”
张洪的脸可疑得红了:“那你如果想听油腻点的,还有我的真心。”
噗——
土味情话最要命。
爬了五楼,总算到地儿了,可开门的人,却并不是他此刻想见的。
“老主任,我都想死你了。”
慕淘淘起腻的嗓音,听得张洪不自觉的抖了抖。
于淑芬开始微微一愣,口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之后才看到慕淘淘身后站着的张洪:“这位是?”
张洪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慕淘淘大方答道:“这个就是接你班的张洪,调查你的那个。”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既然来了,就都是客,快进来吧。”
张洪跟着进了屋换鞋,标准的九十年代两室一厅,装修基本没风格。
得了,话说这次前来,是不是能算成是公务家访啊?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来时的打车票子能不能报销的大事。
直到进了客厅,他和慕淘淘才明白,于主任为什么一开始堵在门口不想让他俩进来的真正原因。
“简姐也在啊。”
早两分钟前,简忆就听到了慕淘淘的声音,只不过没想到她居然把张洪也带来了,简忆不得已只能起身笑了笑:“张主任好。”
张洪搓着手回好,在这里,他的身份属实有些特尴尬,更何况这大白天的还在室内,简忆鼻梁上卡着一副大墨镜,到底是几个意思?
张洪在调查的时候见过于主任的照片,于主任却是连夜调休的,从未见过张洪,只是在慕淘淘她们几个的电话中偶尔听过几次这个名字。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使唤张洪:“小张啊,你过来帮我洗水果。”
虽说相较之下,张洪对客厅里的两个人比较熟悉,可碍于他在场,两个人明显都有些放不开。
“诶,好嘞。”
张洪几乎一溜烟地蹿到了厨房,慕淘淘这才凑近了观察:“简姐,你眼睛咋啦,之前我们本来想去看你,可又怕打扰你,要是今天没见到你的话,我估计也就这俩天莫妮就会组织大家一起去看你,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好点了么?”
简忆下意识推了推墨镜,避而不答:“你为什么带着他过来啊?”
“他不是正的调查老主任呢么,我故意没提前打招呼,就是想让他瞧瞧老主任平时过的是什么生活,好让他和领导汇报,早日还老主任清白。”
“胡闹,你也没问人张洪愿不愿意来。”
“那他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去见韩晓云啊。”
简忆坐直了身子:“不会是被、开除的那个韩晓云吧?”
说到“开除”两个字的时候,简忆刻意压低了声音。
慕淘淘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油桃,咬了个小口,吸了点汁儿然后不以为意地点头:“没错就是那个,不过其实她是主动离职,再加上没证据园里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么,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听老主任细说,不过听说她这些年在外面开园做买卖风生水起的,赚了不少。”
“那些都是表面风光,内里心酸泪可是一大把一大把呢,回头我再跟你们详说。”慕淘淘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哎呦,以前总觉得跟小初高老师比,幼师委屈,现在我才知道咱们公立教师是多么有福气啊。”
然而。
就在她的大长胳膊不小心刮掉简忆的墨镜之后,瞬间困意全消,大惊道:“简姐,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