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慕淘淘对于‘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个课本词汇,理解的并不深刻。
通过简忆事件,她才算是有所体会。
当晚,所有知情人,没有一个人提出出去庆祝。
在于淑芬家里,给简忆和龙龙留出大块儿的亲子时光。
当晚,乔听莲难得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即便电话的最后,依旧是不欢而散。
莫妮则不知发了什么疯,搜寻良久,挖门道洞地从朋友的亲属的朋友那里要来了前男友的新手机号,加上微信之后,疯狂吐槽。
至于徐欣,她能从天台上,偶尔听到乔听莲和家里的大战,也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
可一想到,十一才刚回去,以她往日没心没肺大半个月才联系一次的节奏,如果这个时候去电,很可能会引起家里的担心,无聊地上下滑动微信,淘宝抖音的界面开了关,关了开,烦乱的心绪始终萦绕,最后她痛定思痛,一狠心打通了默默家里的座机。
这个年代,家里安装座机的,不多但绝对自带逼格属性。
当时,金波留下号码的时候,特意强调,他们家的固定电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除了家人以外,就只有公司的董事领导才有。
徐欣当时受宠若惊,摸着头不知是该把自己归结为家人那栏,还是领导那项。
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被逼着当众道歉,看来,她既不是家人,更不是领导,充其量就算是起个114总台呼叫转移的作用吧。
金领的作息很规律,从作息上就可以看出金波一家人严格的自律,晚上九点以后,手机全部关机,任是风吹雨打,也不能动摇。
此时九点二十,在明知道金波手机已经关机的情况下,徐欣还是选择了拨打座机,用她后来自己的话回忆来说,就是想体验一把作死的感觉。
接听电话的不出所料,正是金波本人:“徐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徐欣一时愣住,按照她想好的台词,本应该自报家门,没想到仅仅通过一连串枯燥的来电数字,金波便认出了是她的手机号。
听到电话那头不出声,金波翘起嘴唇,清楚徐欣是被她惊人的记忆力震喝住了。
与时下年轻人的伪精致不同,金波在细节方面,是严格而苛刻的完美主义者。
她所效力的公司,是世界级外资公司,手下的员工外加直接相关客户,加起来有千人之多,这还不算手下的手下以及客户。
如果说廖昌明是自立门户的代表,那金波绝对算得上借助东风的赢家。
既然没有廖昌明创新开发的能力,那就一定要在行事细节上下功夫。
参加过高考的都知道,高三那年,或许是国人一生之中,头脑中最有干货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大家还会背诵元素周期表,熟知牛顿三大定律,会背《赤壁赋》,会解立体几何,能算地球自转偏向力……
可到了大学,无用社交以及恋爱脑立即剥夺了这些知识在脑中的比重。
等到四年之后,除了哪个寝室的帅哥多,哪家麻辣烫好吃,谁谁谁毕业就结婚了,剩下的估计啥都没记住。
至于专业知识,刚毕业的职场小白才发现,除了科研领域,似乎一切都跟之前所学的联系不大,还要再从头学一遍不说,即便是真学霸,也得遵守职场定律,有的时候,人情远比能力重要多了。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金波靠着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严谨自律的完美主义者,以及见机行事的投机心态,一路厮杀到目前公司大中华区其中一名大区总监的地位。
在她和其他家长的交谈中,似偶然非偶然的也提到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默默上小学的时候,她们一家就会搬到帝都去,早三年前,就已经在西城购置了房产。
仅仅是一声问好,徐欣的脑回路就已经不够用了。
金波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沙发里,慵懒地再次提醒:“徐老师,九点二十三分了,我希望你能长话短说。”
语气中满满的冷漠,夹在着些许的期盼。
徐欣回过神来,一咬牙狠心说道:“关于你今天早上的提议,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根本不用等到下周一,就现在我就能回复你,我是不会给当众道歉的,就算你要联合班里的家长公开抵制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就一句话,问心无愧!”
金波那边卡顿了两三秒,很快恢复正常:“你这么晚打扰我们全家休息,就是为了公开叫嚣?徐老师,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们幼师的素质了,原本想着把座机号码也给你,是在默默在园所发生意外,一时联系不到我们紧急联络的,不想却成了你骚扰我们的武器,看来我明天不得不去趟电信局换号码了。哦,对了,还有孟园长那里,明天我也会亲自过去拜访的,如你所愿,会得到你想要的投诉信的。”
不等徐欣再度开口,金波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叫嚣?
徐欣气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她急忙按下回拨键,可惜,再度拨打过去之后,手机里传出的是不通的占线鸣音。
不用说,一定是金波顺手拔掉了电话线。
其实,金波那头也并非像她表现的那样与淡风轻,尤其是在她专注地拔掉电话线的时候,默默的一双大眼睛忽然出现。
“妈妈,好像是徐老师的声音?”
金波第一反应是想要敷衍过去,奈何默默的黑眼仁紧紧注视着她,令她逃无可逃。
随后她的爱人也跟了过来,摸着默默的头怜惜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咱家孩子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就是个‘再见’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金波强压火气,当着孩子的面,她不想跟老公吵,耐着性子安抚好默默,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将老公从她的专属沙发位置赶走,然后愤然说道:“我就是因为默默的性格,才不想她在幼儿园挨欺负,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幼师都搞不定,咱们又怎么能让孩子相信爸爸妈妈有能力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