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白襄离开了师尊的怀抱。
她泪眼婆娑道:“可这一季也太短了,我如果修炼到化羽期,咱们至少要分别万余年,我受不了。”
朗星按着她的肩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你仔细想想,千年岁月不算短了,咱们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但快乐会让人觉得时光转瞬即逝,只要你能让自己过得快乐,别说一万年,几万年都会嫌短,在如何活出快乐这件事上,经过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你已经可以出师了,我希望你能活成我这个样子,不但自己快乐,还能给大家带来快乐,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襄悲伤道:“没有了您,我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快乐起来。”
朗星撇嘴道:“别占便宜没够,照顾你这么久了,还不让我喘口气啊?”
“师尊呀……”白襄又想哭又想笑的跺脚,太没正经了,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心说笑。
朗星替她擦了擦泪,温柔道:“换一副心境来看待吧,我不是去受苦,而是去展开一段新奇的经历,以我的本事肯定能活得开心自在,想起我时你该会心而笑,这次的别离会让下次的相逢有更多的喜悦,尽快收拾好情怀,过好你的这一季,许多有缘人在某一世都曾与你有着咱俩这般的深情厚谊,没准再过些年你娘、你弟弟就来与你再续前缘了,别因一朵花的凋谢而慢待了整个春季,那种任性是很蠢的,你要不能活通透,那下次的相逢我可能就不屑跟你玩了。”
白襄长长的呼了口气,无奈且绝望的看着他道:“好了,道理我都懂了,跟你着急生气也没用了,说说你目前的状况有多糟糕吧,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朗星笑着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刚哭完鼻子就跟我摆大丫头嘴脸,你可真好意思。”
白襄气道:“你快点说实话吧!我没心思跟你闹。”
朗星忍笑道:“好,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我和你苏师伯参透天道了,在我们眼里你们已经成了蠢猪傻狗,根本没法在一起玩了,要么孤零零的站在寸草不生的山峰之巅,要么跳下去重新开始,只有这么两条路可选。”
“真的就这么两条路可选?”白襄抓紧师尊的手臂。
朗星看着她的眼睛道:“不但跟你们玩不到一起了,连话都不能多说,因为回答你们的每一句问话几乎都会牵涉天机,只能选择说谎或闭口不答,你想想过那样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
白襄咬着嘴唇缓缓点了点头,无言的抱住了师尊,把脸贴在师尊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才轻声道:“提报恩就是境界太低了,您不需要我报答,您只求我能明明白白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所求的也是您能活得开心,那么我现在让您能放心的离去就是帮您最大的忙了,您放心吧,道理我都懂了,只是这份不舍太浓重了,需要用一段时日慢慢消解,但我已然知道,等缓过劲来后,再想起您一定是会笑的,因为我知道您在另一处正在开开心心的胡闹,我们终将再相逢,到时我或许就是您的师尊了,那才是我该报答您的时候。”
朗星欣慰的舒了口气,轻拍着她道:“很好,你至少已得我七分真传了,我就知道凭你的智慧是不用我费太多口舌的,好了,你现在能笑一个给我看看吗。”
“我没你那么没心没肺!”白襄狠狠的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紧接着就呜呜哭道:“我还上哪去找这么没正经的师尊,上哪去找这么疼我的人,这么能令我开心的人……”
朗星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会有的,而且还不会少,四季轮转,百花,清风,明月,白雪会如期而至,但你得让自己拥有欣赏它们的心境,那样快乐的好日子就会一直跟随着你。”
白襄抬起头,用泪眼望着他道:“你这境界真讨厌,我都哭得肝肠寸断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为我而流,你就这么舍得下我吗。”
朗星叹息一声,“自是舍不下的,连晴雨、小和风他们我都舍不下,何况是你呢,但我的境界已经让我无泪可流了,一切皆能看穿看透也就难有痛彻肺腑的哀伤了,所以处于微醺之中才能活出更多的滋味,生活在修界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去探寻什么仙界,那不但是徒劳的也注定会自讨苦吃,最多就是我这个样子。”
“嗯。”白襄温顺的应了一声,又把头埋进师尊怀里,萎靡的说,“还能留多久?我一刻也不放手了,就要这么赖着你。”
“嗯……最多只能留个三五十年了。”
“啊?!”白襄惊喜离开他的怀里,继而喜极而泣的在他胸前乱捶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只有两三天了呢,你恨死我了!你就是存心戏耍我!”
朗星哈哈而笑道:“这回可以不赖在我身上了吧。”
白襄紧抓住他的手臂,眼带乞求的看着他,“真的能留三五十年?你别再逗我,我真的受不起这种折腾。”
朗星换了平静之色,用柔柔的眼神看着她道:“如果你需要我留下,那为了你我留三五百年,三五千年也无妨,何时从山峰上跳下去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等你舍得让我走时我再走。”
白襄明白了,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把眼睁开道:“三个月,我想让您再陪我三个月,您看可以吗?”
“三个月就够了?”朗星眼中闪起戏弄之色。
白襄一脸郑重之色的点了下头,“我当然是希望您永远不走的,但那就是让您在山峰上罚站了,让您站三个月我能狠下心,再多就是混账了。”
朗星展颜而笑,拉起她踏空而行,眼中闪着坏意道:“好说,多几个月也可以,谁让我给你找了很多麻烦呢,光交代那些事就得交代好一阵子呢。”
白襄颇觉好笑道:“你都给我找了些什么麻烦了?”
朗星陪着笑脸道:“对那一众亲近之人不能不有所照顾,像司迦呀,蕴道呀,小魔君呀,兰音呀这等平庸之辈吧,我跟他们说了,若是活得不太明白了,可以来找你谈谈。”
“你可真看得起我。”白襄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朗星哼了一声道:“你已得我真传,在关键时刻随便点拨两句就能让他们受益终生。”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本事。”白襄又是得意又是心虚的忍笑挽紧他的手臂。
“以道法而论,你已然登峰造极了,指点护天都没问题。”朗星奉承了一句,然后继续陪笑道:“指导他们的事我回头跟你细细说,这个很容易,另一桩事就稍微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