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色很好,月牙早早斜靠在明亮的天幕,年轻的男女随月而动,月神庙的灯笼也早早亮起,摊子长街人来人往,美食与脂粉香气荡漾人心,小树林和花丛间也走满了眼神乱瞄的小男女,寻找各自的缘分。
突然地面震动,一声嘹亮的兽吼声从地而起,紧接着一道巨大身影从某处小树林拔身而起,飞至空中,盘旋不断。
火焰从其身上掉落,掉在地面燃起大火,行人游客尖叫躲避。
月神庙的高层,紧闭的窗户迅疾打开,露出里头的情形来。
一群人在吃酒作乐。
“魔螭?”有人惊呼。
有人不解:“魔螭族人过来?没收到消息啊?你们呢?”
有个半酣的人扶案哈哈大笑:“哪里是魔螭族人,分明是只魔螭兽。”
众人一时都不说话,各有算计。
魔螭族,自然是不能惹的,至少,明面上不能。但,魔螭兽,谁拿下就是谁的,爱怎么玩怎么玩。
眼前这只魔螭,他可没说他自己是魔螭族的,那他就是一只野兽!
这些人已经在心里思量,拿下,处理干净,有的是办法不留后患。
妖娆舞女靠近,欲讨好奉承,被这些人踢开:“滚下去。”
那魔螭看着,很好吃,比这些舞女可好吃多了。
扈轻盘旋在上空,感受周围万千气息,最强的就在月神庙高层,看到那些对着她目露贪婪的人,还有他们周围乱七八糟寻欢作乐的场景。
“猪一样的人,不配活着。”她冷冷的说。
声音不大,但全城的人都听见了。
惜命的全藏起来,胆大的在外头张望,还有更多怀着阴暗心思心里叫嚣打起来打起来好让他们捡便宜的。
一城的人皆没想到这条螭龙这么猛,才羞辱了人似猪,下一秒,那魔螭巨嘴张开,嚎的一吼,声音以肉眼可见的波涛形式攻向月神庙。
且不止,魔螭吼完,倏的一绷,把自己绷成一条笔直的箭,轰隆隆射了过去。
地面的宿善惊呆:这样莽?
绢布却是怀念:这才是真正的干架啊!
站在月神庙高处的人大惊,他们原本是没有将这条魔螭放在眼里的。他们在场的共有十几人,皆是城里数得着的人物,修为自不必说,联起手来还拿不下区区一条魔螭?
打脸来得太快,见魔螭用吼声攻击,他们还讥笑呢,谁知一句讥笑的话没说完,吼声到得脸前,吹得他们脸皮皱起,头顶的瓦片噼里啪啦的掉,他们本能使力原地站稳免得被吹出去。
就是这么一使力的功夫,那魔螭一头撞上来,五层的楼一下少了两层半,他们这些人全被巨大的力道贯到地上。
狼狈飞起,从未这么丢人过,不约而同向魔螭攻击去。
绢布说:“多好的楼,要是扈轻她自己,可舍不得这么鲁莽就毁坏掉。”
他还是觉得这个扈轻不是真正的扈轻,肯定是操控了扈轻身体的魔螭神意识。
冰魔懒得和他解释,魔螭神的一切都离不开万喑谷,要不然,他早借进入万喑谷的魔螭小辈的身体离开。
魔螭将月神庙撞毁立即飞到空中,受到众人的攻击她很兴奋,兴奋得她两眼泛红,不反击不防御,大嘴一张直直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咬去。
看得宿善哎呀哎呀:“别划着嘴。”
那个衣袍敞怀的男人大喝一声:“来得好!”
唤出一柄重刃长刀,直直向魔螭嘴巴砍去。
宿善不由大喝一声:“小——”
不待那个“心”字出口,魔螭已经把速度瞬间提升十倍,咔嚓,连人带刀一口咯嘣脆,猛一仰头,随着鲜血洒落,她把人和刀全吞入腹。身躯一扭,大嘴张开立即咬向第二个。
魔螭速度太快,转向掉头比直飞还要快而迅猛,第二人的脑子告诉自己要逃,然他视野最后是一张血腥大嘴一闪而过,他的人生戛然而止。
扈轻感受到魔螭胃的强大,两个人进去,连着他们的武器和身上的一切物品,在胃部分泌的消化液里,如春阳残雪,快速消融。这样的特殊环境中,那两人连抽离魂魄都做不到,他们只觉魂魄被牢牢困在身体中与身体一同快速消失。
可怕,太可怕了。
一道道精纯的能量从胃部输送到五脏六腑,极致的饥饿感陡然而至。不吃东西尚不觉得,吃了第一口突然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饥饿、都在叫嚣着进食、进食。
魔螭身体表面的鳞片微微掀起,热气从下头钻出来,呼唤着它们需要滚烫的鲜血洗礼。
眨眼便被吞了两个,其他人大惊,再顾不上各自的小心思,迅速站到一起合力攻击。
浓郁的魔力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十几件魔器更是飞到魔螭周围各显神通,有发射光束的,有拍出巨掌的,有万剑齐发的,有金网威压的。
巨大的魔力波荡让地面上的建筑从近到远轰然倒塌,喊叫哭嚎无数。所有人往远处退,修为低的已经被震晕过去。
只见那魔螭,原本迅疾的速度竟再提升一层,无视那些攻击或落空或落在自己身上,头铁的直接硬破那浓郁魔力形成的滔天巨浪,悍勇的冲到众人面前,大嘴猛吸摇头摆尾——竟把那些吓破胆的人全吃到嘴里。
血雨腥风。
宿善按了按喉咙,莫名开始想该给魔螭体的扈轻做个怎样的牙刷。她喜欢什么口味的牙膏。
全城的人眼睁睁看着魔螭吃人,被吃的那些,全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一时间整座城寂静得只听得到砖瓦掉落声和烈火的燃烧声。
这么大的城,当然不可能只有那十几个厉害的人物,或许顶厉害的那些人还未出现,还有城卫兵卒、下属护卫。
可,没有人。
那十几个人联手也没有让那魔螭真正的出手攻击,那魔螭只是以速度和身体的强韧就一口吞吃了他们。
一口吞。
生吃。
这等残忍的画面,比他们这些割肉生吃的权贵还要残忍。
一种来自原始、没有任何束缚、丝毫不讲道理的残忍。
这样的对手,何其可怕,他们——能打过她吗?
没人上来挑战,扈轻很不满,她一个盘旋化成人形,脸上布满怪异的魔纹,在夜色未浓的天幕和下方烈火闪烁中有种惊心动魄的魔力。
“不挑战我,是要做我的奴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