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他的话,顿时马文杰精神一振!
他定睛望向丁寿翁,拱手道:“瞧您说的!你我是兄弟,此话太伤你我之间的感情了,太见外了!”
丁寿翁冷笑一声道:“马世兄,之前我想找你一趟,可不容易啊!”
马文杰陪笑道:“世兄有事尽管吩咐!”
由不得他不伏小低头,前倨后恭,之前丁大全与马天骥专恣用事,壅蔽上听;宫内阎贵妃信得宠爱,理宗无心理会朝政。朝野上下岌岌可危,有人在朝门上题写了“阎马丁当,国势将亡”八个字。
朝廷上有许多人都是丁大全的党羽,他们官官相护,丁大全毫不为此担惊受怕。
换言之,丁大全坏事做尽,他们就是帮凶,丁大全吃肉,他们喝汤,从中分润。
甚至于,许多官员打着丁大全的旗号,变本加厉地做坏事,害人和收受利益,可能丁大全都不如他们下手狠辣和赚得多。
不说什么,马天骥配合丁大全害人,丁大全没有多少时间,把主要目标解决就行了,马天骥则搞出大狱,害了许多人,抄没他们的家产,得到收益丰厚无比。
别看丁大全现在成了死老虎,可他要是把先前诸人的丑事向朝廷一揪,他不好过,大家也别想过了!
嗯,把丁大全给解决了,灭口,死人将无法控诉他们?
想多了,这样做就犯了大忌,有宋一朝,朝廷优待士大夫,政斗的失败者不会被人身毁灭,如理宗皇帝将来解决丁大全,一般不会杀了他,丁大全顶多挂个学士的头衔外放知某州而已。
道理很简单啊,丁大全是官家启用的,否定丁大全,岂不是官家自己否定自己?
将来,甚至会有起复的可能。
不仅如此,说不准官家心思反复,待此事过后,丁大全得以保全呢?
人治的社会,全凭上位者的喜好去用人。
因此,对于现在穷途末路的丁大全,不宜得罪。
马文杰问丁寿翁有何吩咐,丁寿翁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出来,听得马文杰瞪大眼睛,迟疑地道:“这不好吧!”
原来,丁寿翁代传父亲的话,请马天骥出手,想方设法拖李曾伯后腿,让他不成功。
在鞑军入侵的危机时刻,丁大全不仅不想解决危机,还想雪上加霜,把大宋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见马文杰摇头,丁寿翁冷哼一声道:“若李曾伯成功,想想他会如何对你爹!”
听到他的话,马文杰不禁沉吟起来。
李曾伯先前在朝中受到丁大全与马天骥联手压制,是个边缘人物,大家彼此不和,只不过李曾伯奈何不得丁马二人。
如果这次让他力挽狂澜,很有可能成为左右宰相兼枢密使,则马天骥必定靠边站,人一失势,什么妖蛾子都会发生,说不定马天骥就此倒台,他马文杰的荣华富贵可就泡汤了。
马天骥被外放,则丁寿翁的今天就是他马文杰的明天!
于是他点头道:“行,我回去与父亲诉说诉说!”
丁寿翁拱手道:“拜托了!”
随即他又威胁道:“不要心怀侥幸心理,一旦李曾伯得势,尔父必定倒霉!”
马文杰闷闷地道:“行,我晓得!”
……
且说丁寿翁回到家中,见着父亲,把他与马文杰的会面情况说了,丁大全拈须说道:“且看个分晓。”
丁寿翁告退,丁大全则坐在椅上思忖着,摇头叹气。
他曾一手遮天,把持朝政,说一不二。
奈何鞑军入侵是他无法控制的突发事件,造成了他极大地被动,但他不想屈服,他不能下台,否则,群狼反噬,身家性命难保!
丁大全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没有了权力护身,则万劫不复。
虽说官家优待大臣,对下台的大臣也客客气气,待遇不差,可丁大全不甘心,也不放心。
权力是毒药,丁大全中毒甚深,他无法想象失去权力时他的下场。
权力是男人的春药,让他敢把儿媳变成自己的妾侍,换作他失去了权力,那些仕大夫会把他给喷死。
哪象以前,敢喷他的官员都被他流放到雷琼地界种地去了。
丁大全阴郁地想着:“希望马天骥聪明点吧!”
……
结果,马天骥出手,让李曾伯这几天气都没有顺过。
原因在于马匹,宋军缺马是事实,但宋军也有马,确是事实。
为了加强统治,宋军从境外输入的好马,大部分都归了三衙禁军所有,李曾伯了解到禁军至少有多达五千匹到上万匹的好马,多为能上阵的好马。
马主们是大爷,他们不上阵,则李曾伯想把战马调到自己的麾下,因此他以枢密院的名义发了公文,要求调用三千匹好马。
三衙收了公文,但一连三天了,还没有动静。
李曾伯不能强制,因为三衙不属他管!
天子亲军,岂能让他一个外臣插手内中事务。
李曾伯想要好马,结果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温晔不同意,说不给就不给。
他说人员好找,良马难求,岂能轻授!
他一出头,其余高官本来就不想给马的,乘势同意了。
先前高达曾从三衙那里拿到数千匹好马,因为高达属于自己人,三衙鼎力支持。
换作是李曾伯就不同了,文官虽大,但管不了我们三衙!
枢密院承旨范高伟去找殿前司找温晔交涉,他不在,负责杂务管理的“点检医药饭食”安如海接待了范高伟,那小子谁也不得罪,笑嘻嘻地道:“我只是管理,并无实权,他又是我的同僚,比我还高半级,要不,我替您催催?“
范高伟十分恼火,换作是其他军队,他都不用李曾伯出手,自己就指名严参温晔了。
可天子亲军真不到他置喙,真要是参了温晔,温晔反咬一口,说他介入天子亲军之事,后果很严重!
天子亲军事务非常敏感,除非他们做的事情天怨人怒,否则谁来都不好使。
一打探,温晔正是马天骥的同乡。
于是,李曾伯亲自找马天骥说项,当着他的面,马天骥大骂温晔不识事务,李相公的事情,就是他马相公的事情,能耽误吗?
终于给马了,一千好马,二千劣马!
李曾伯无话可说,人家不是不支持你啊,但你也不能要求人家把血本也给你啊,对吧?
不仅仅马匹的问题,兵器、医药、军粮、军资等等都出了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