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愈发不能理解闺女的疯话:“你这孩子是不是吓傻了?”
秦紫月苦笑:
“我其实很了解你。你为了向爷爷奶奶证明你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儿子做了很多事。你赚了很多钱,孝敬父母,照顾兄弟,只要父母能给你一个笑脸一句好话,你花多少钱都愿意,哪怕老婆孩子受点冷眼,无缘无故就被刺上几句也没关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为了为了赢得你的重视,给我妈给自己争口气,我也做了很多事。只是在这之前,我的努力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可当我发现我所做的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我憎恶的一切,也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开始疯狂,变本加厉,甚至不自觉的模仿自己深深厌恶着的那些人的手段。直到这次你在泰国遇险,我才醒过来。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的后半生要怎么过,我怕了,真的怕了……我不想未来几十年还对这种执念汲汲以求,更不想走火入魔,所以我决定放下了。我会孝顺你和我妈,只是有些事不再强求了。我不是和你怄气,也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想明白了。”
秦父起初还有些恼火,但女儿泪流满面的表明了心迹,他那点恼火早就被她的泪水浇熄了。
他忍不住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忽略了妻女的感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对父母孝顺,对妻子忠诚,对女儿也做到了有求必应,让他们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人生在世,谁能不受点委屈呢?为了家庭和谐,对长辈忍让恭敬些有什么不对?自家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争强好胜,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秦父无奈的叹息:“行了,别哭了,我会和你爷爷奶奶说,让他们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过不结婚的疯话不许再说,谁家好端端的女孩子不结婚!”
秦紫月冷笑:
“我真的不结婚,我腻歪透了我妈这些年受的委屈。她的第一宗罪是生了我这个丫头片子赔钱货,所以一辈子在婆家抬不起头来,我努力了二十多年也没能改变。她的第二宗罪是你发达了却没抛弃她,所以能留在秦家门里就是公婆和丈夫的施舍、恩赐。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妈这样的贫贱夫妻尚且如此,如果我高攀了唐家,以后要是生不出儿子来,怕是过的比我妈还不如吧?自己妻子受点闲气换来家庭和睦——值得,我很好奇要是你的女儿也受这份气,你会是什么感觉?”
秦父怔怔然半晌不语,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想象一下紫月如妻子一样在公婆面前服低做小,忍受冷言冷语,不禁有些心塞。紫月从小到大都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家里那么多男孩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一个。
其实他从没想过过继老四那个一事无成的儿子,只是父母殷切的目光和老四对他的吹捧让他有些飘飘然,所以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他以为敷衍拖延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