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颅被摘下后,地下组织通过在伪警察内部的关系,将其偷偷埋葬并做了记号。东北全境解放后,他的头颅在烈士陵园得到了安息。
由于他留下了名姓,并且牺牲经过清楚,牺牲后就被授予了烈士称号,家里也享受了相关的待遇。
在汉北各地,纷纷建立了针对烈士家属、伤残军人的福利机构。
烈士家属由政府进行抚养,孩子也是在相应的部队子弟学校读书,老人由政府负责养老送终。
总之,对于烈士的身后事,尽最大可能让英灵在九泉之下不用为家人担忧。
让烈士放心,既是出于善良的本能,也是为了让活着的每一个人安心。
孙副连长虽然牺牲了,但是这次任务还是完成了。他们不但彻底捣毁了火车站, 烧掉了存放的物资,还彻底炸毁了一公里外的一座铁路桥,拆毁了一段铁路。而且将周围的很多电话线剪断,电线杆放倒,破坏了敌人的通讯。
巨大的爆炸声引来了周围的脚盆鸡和伪军,部队在边打边撤的过程中,又消灭了不少敌人。这次战斗下来,缴获了两挺轻机枪,二十多支步枪。但是也付出了较大的牺牲,其中就包括孙副连长。
孙副连长悲壮的牺牲,也是这支游击队的写照。在孙副连长牺牲后,这支小部队又进行了几次作战,终于在第二年的秋天,迎来了他的最后时刻。
一次突袭作战后,部队撤回山上的营地休整。然而没想到的是,脚盆鸡及伪军的一支300多人的讨伐队,在叛徒的带领下,趁着半夜秘密包围了这支疲惫的部队。
叛徒知道明暗哨的位置,于是脚盆鸡的尖兵用刀接连干掉了站岗的哨兵。本来还有当天随机派出来的潜伏哨,但是由于太过疲劳,潜伏哨居然睡着了。以至于敌人摸进了营地,响起了枪声他才反应过来。
脚盆鸡的尖兵进了营地,直扑连长睡觉的茅屋。连长也是刘子龙部下的老兵,睡梦中发觉有人闯进来,知道情况不对,立刻抬手用驳壳枪指着门口。
他每次睡觉的时候,右手的驳壳枪都握在手里,已经养成了不握枪睡不着觉的习惯。
外面亮、屋里黑,所以刚进屋的脚盆鸡还没发现他,而他借着开门透进来的月光,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是从对方端着的步枪就知道来者不善。所以他立刻开枪,打死了第一个进来的敌人。
枪声惊动了所有人,营地里面立刻炸开了锅。
连长知道不能从正门出去,撞开了身后的土墙闯了出去。而其他棚子里睡觉的战士,也纷纷摸枪和敌人陷入混战。
如果这支部队是刘子龙的正规军,即使在此情况下,也能给予敌人巨大杀伤,并且成功突围一大批战士的。但是眼下这支部队的主力,都是入伍半年的新兵。没办法,新兵往往还没成为老兵,就已经牺牲了。
战斗素质来不及养成,部队作风也来不及传承。随着从关内来的正规军出身的指挥员牺牲殆尽,部队战斗力也越来越低了。
这些新入伍的战士,爱国精神没问题。所以平时在指挥员的统一指挥下,还可以打一些仗,但是如今遭到突袭,就茫然不知所措了。
只是各自为战、胡乱放枪,乱喊乱叫。
连长一边打一边试图把四处乱跑的人员组织起来,但是没多久,他就腹部中弹。他来不及包扎,继续朝敌人射击,同时高喊“大家不要乱,向山上冲,集体冲。”话音刚落,又有几颗子弹打在他身上。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两条腿呼呼流着血,根本站不起来了。他一手撑地,一手仍旧抓着手中的驳壳枪,努力地挣扎着。
这时候通讯员跑了过来,把他扶着坐了起来。通讯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去年在江北收留的,他父母都在脚盆鸡的扫荡中被杀害了。
最初的时候,孙副连长本来想给他十块大洋, 让他自己去谋生路的,但是这么点的孩子,自己怎么去谋生路?何况他还强烈要求参加抗联给父母报仇。
大家无奈,只得收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连长看他岁数太小,步枪都扛不动,就给了他两颗脚盆鸡的甜瓜手雷,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当通讯员,跑跑腿,送送信,打仗也不用在前面冲。
孩子太小,一边哭一边把连长扶着坐起来,他已经失去了亲人,部队就是他的亲人,去年副连长牺牲了,现在连长看来也不行了。
此时连长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也知道这支部队不复存在了。他有些后悔,应该把这个小孩通过某种途径送到玖原去。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不想让眼前的小孩被俘后受到脚盆鸡的残酷虐待,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送你去见你爸爸妈妈吧。”
边说,边从嘴里往外吐血沫。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要听连长的话,连长是不会害他的。
说完这些,连长扔掉手中的驳壳枪,从小孩腰间拔出手雷,拔掉保险销,然后在地上一磕······
失去了连长的指挥,其余人员不仅仅是缺乏了组织,更是士气丧失殆尽。短暂而激烈的交火之后,除少数战死外,大多数战士被俘虏了。
脚盆鸡指挥着伪军,把这些俘虏的衣服扒光,然后用铁丝、绳子五人一组捆好,押到山下。
押到山下后,天已经亮了,脚盆鸡把他们都集中在县城的广场上示众。在敌人的武力驱赶下,全县城的老百姓都被赶来观看。
到中午的时候,这些被俘的人员在众目睽睽下都被砍了头,吓得围观的老百姓有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然后这些头颅被堆在一起,拍了照片。
这支队伍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其中绝大多数人,和他们奋斗过的事迹一样,永远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而出卖他们的那个叛徒,曾经是东北军的一名排长,受不了抗联的苦,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在家人的劝说下投降了。
这次事件后,地下组织几次试图除掉他,但都因为防守严密而没有成功。相反,最后是他失去了脚盆鸡对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