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凝光的交涉还算顺利,七星虽然对愚人众仍有防备,但在事情的处理上还算公允,
若木是在第七连队从璃月港坐船返回至冬后才重新回了层岩巨渊一趟,来看一眼那根巨钉。
寒天之钉他虽然知道已经被荧从下方的芬德尼尓之顶重新升空,但是雪山诡异的气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冷的邪门。
往雪山跑得次数是不少,但更多的是直接去半夏那蹭暖气。
在路过第七连队曾经驻扎的区域时,他看着空空如也被收拾的一干二净的区域,轻笑了几声。
想起船队起航的场景,他仍是觉得这份结局才配得上那些崇高的战士。
因为奥赛尔袭击璃月港时愚人众参与了救援行动,在城内风评有所改善,前来送行的人虽然称不上人满为患,但仍旧是数量不少。
被卡塔琳娜救下来的一弦一柱在她登船前塞给了她不少璃月特产,其余的人也感受着璃月特有的送行,脸上虽然有些忧愁,但仍是出现了些许的笑意。
第七连队在凶险的层岩巨渊哪怕有着充足的补给,仍是不免有些人受伤甚至牺牲,下方的凶险,复数的奇诡力量汇聚之处,终究是人力难以抗衡。
他们会被授予应该得到的荣誉,而不是被当做一群背叛者埋骨于巨渊之下。
那些继承了逝去战友意志们的人,回到至冬因为执行层岩巨渊的任务,军衔大概会升上一升,或许今后不用再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吧。
不过考虑到那个精灵耳的资本家老头……若木心里其实没多少底。
这一队从璃月完成任务归来的英雄战士在普契涅拉看来,也许只是价值虽高的资产,保不准那天会被丢出去用以换取更大的收益,不过短时间内看来,他们暂时还算是安全。
在他来层岩巨渊之底观光前,倒是没忘记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派出眼线盯着璃月的港口,注意稻妻来的船只中带着面铠的绿发少女和白发的鬼族青年,巨渊之底下方的那处空间,他想去看上一眼,尤其是那处诡异的石室。
直觉告诉他,在那里,在那处会将最为恐惧的事物显示在眼前的石室内,他的疑惑会得到一部分解答。
若木翻越过一根根造型诡异像是断裂锁链一般横七竖八的巨石,这种东西看着还真是有些不妙,换上一种颜色和纹路,简直和当时的天理维系者用出的攻击似的。
他朝着下方看去,漂浮在半空中的巨钉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淡蓝色的辉光在钉子的周围旋转闪烁。
巨钉散发的辉光中的力量让他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熟悉,在他正准备靠近些查看时,倒是被旁边发出的动静和细微的篝火散发的暖光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名身穿绿色冒险家制服的女子。
想起这个时间段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凑了过去。
女子的脸色相当的不好,呼吸紊乱,生命力已经开始急速流逝,看着她的动作以及来时的路线,已经去了下方探索了一番,暂时回到简陋的帐篷稍作休整。
她借着篝火微弱的暖光在漆黑的巨渊之底将一本绘图本摊开在腿上,在上面写写画画,但动作间有些僵硬。
女性冒险家猛地咳嗽起来,接着她将刚才遮挡口鼻的手放在眼前,怔怔的看着掌心紫黑色的血……
靠近的若木已经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其中还有着衰败的气息。
“谁……”
尽管若木的走动未发出什么声响,但孤身一路前往巨渊最深处的冒险家早已今非昔比,又或者是生命消失前最后的余辉让她的感官异于常人,发现了接近的人。
借着微弱的火光,志琼看到了那头在巨渊中仍然灿烂的金发。
“前辈……”随后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努力甩开已经覆盖在视野中即将将她吞没的黑暗,“你是……前辈的哥哥?”
在一路走来,志琼也从荧那听到了她一直在寻找血亲的事,看着少年与前辈相似的面容以及区别于旁人的服装,即使她的思维已经开始变得混沌,仍然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嗯。回营地去吧,你还有救,告诉她我在这。”
若木特意转换成空的外貌,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位在旅程中给旅行者留了太多遗憾的女子劝回去,虽然对此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以凡人之躯走到如今,她的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纵使在旁人看来,她倔强,不听劝,死心眼,纯粹就是在找死,但对未知探索的勇气和信念不该被曲解。
志琼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哪怕是用着手掌遮挡,那些紫黑色的血液仍是疯狂的涌出。
“前辈说你会在终点处等她,我……回不回去告诉她都是一样的,就如同前辈有着她的终点,而我也想要前往我的终点。”
“即使终点是未知,是死亡?”
“是,我……坚定不移。”志琼点了点头,她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篝火,像是要抓住最后的光亮和信念,缓了一会后。青白的脸色慢慢染上了些许的血色,精神头也比刚刚好了一些,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像是灯芯燃尽前会猛然散发出最为耀眼的光,而在这之后,她的生命也将到达尽头。
若木从志琼的眼睛中没有看到对生命急速流逝的恐惧,也没有对这个世间的不舍,她的眼瞳中跳动着面前篝火小小的火苗倒影,其中只有炽烈的信念与坚持。
他叹了口气,取出一瓶液体,“喝了吧,也许能让你走的更远一些,当然,也许毫无作用。”
那是他顺道从倒悬遗迹中取来的泉水调配的东西,称不上什么饮品,作为调配者的他都觉得难以入口……
志琼接过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仰头就喝了下去,从她狠狠皱着的眉毛来看,味道相当的一言难尽。
“你的手艺……比前辈差远了。”
对此若木只是笑了笑,又递给她几瓶,“带上吧,一路顺风,探索者,志琼冒险家,我们有缘再会。”
志琼将那几瓶液体收下,想了想从地上的背包中掏出了一套测绘工具连带着一封信件和地图一起递给若木,“信件和地图请你找机会交给前辈吧。”
她盯着若木手中的那套测绘工具看了一会,“这个……是我最开始领到的第一笔酬劳买下的,不值什么钱,只是当做纪念带在身边一直没舍得用,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能拿来感谢你的了……”
说完志琼拎起地上的背包,最后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中的巨钉,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最终,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巨钉与篝火都照射不到的漆黑之中,而在光亮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只有轻轻的脚步声与话语在这处空间内回响。
“向着星辰……与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