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歌低头沉默，锦墨总是看的这样透彻，在他面前，人心无所遁形，善念与恶念也如同被摊开在阳光下。
“那你觉得，你所谓的真实，到底是什么呢？”锦墨问道。
卿歌盯着手里的茶杯，茶汤鲜红，飘出阵阵梅花的香气，可茶中无梅，只有零星的几小节枯的木枝。
真实……是什么呢？
卿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曾以为和小墨离追逐玩耍，和灵犀先生一起的是真实，可一朝梦醒，骤然成长，似乎也预示了那些是假象的事实。
若现在是真实，倒也不无道理，和玉霜的种种，从拥抱到吻，全都是带着记忆的，有些事情，总会比你的记忆更快地给予反应。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就像轻轻动了身边某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地方，大体上看着还是那样，可是问题就在这关键的，最微不足道的地方。
那么现在呢，现在他所在的浮光殿，甚至对面坐着的锦墨，是现实，还是别的不为人知的什么东西呢？
“有答案了么？”锦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我不知道。”卿歌如实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也无法确定这所谓的真实是什么，好像一瞬间记得所有事情，又觉得所有都是虚无且虚假的。
锦墨轻轻笑了下，抬了抬下巴，“喝茶，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既叫你过来，便不是为了罚你。”
卿歌依言，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苦吗？”锦墨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是……”卿歌诧异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苦也确实是真的苦，但是重点的问题不在这，重点是，这杯根本不是茶。
是酒啊！
“不苦的话，你尝出了什么吗？可有品出所谓的真实？”
卿歌皱着眉问道：“锦墨尊上这是何意？”
将他喊来，为他沏茶，最后却是酒吗？他觉得锦墨肯定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叫他来只为看笑话。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锦墨淡淡道，“这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现实。”
“卿歌，醒醒吧，醒了才能看出来，你现在的真实和真正的真实相比，究竟差了些什么。”
差了什么吗？卿歌撑着脑袋靠在桌旁，仅仅一口酒，他竟然已经觉得有点晕眩了。
“青莲神君不是别人，就是你。”锦墨的声音听在卿歌的耳中变得忽远忽近，要靠仔细辨认才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但是却不是真实的你，只是你想象的而已。”
“想……象？”卿歌迷茫地说。
“嗯，你将自己看的如何，青莲神君就是如何。”
“是……这样吗？”卿歌已经快要趴下去了，声音也渐渐变低，也渐渐的，听不清锦墨在说什么。
“快点结束吧，快点想起来。”锦墨看着已经趴倒睡着的卿歌，他的身上已不再是那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上面布满惊心动魄的血痕，他那双修长的手也满是伤痕，有抓伤，也有擦伤，已经变得有点透明，落下的血也在渐渐的消失，痕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