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冰天雪地的宫里就来了人,等素云回过神来,陆磊已经去了宫里。
刘元过来回话,道好像那北地里游牧民族,由于今年太冷,又开始杀戮抢夺了。
官家已经病倒了,普王仓促的代理了朝政,如今一时半会找不到熟悉北路的官员,只大部分官员都举荐了燕王。
素云只焦急的很,连中饭都没有心思吃,急匆匆的赶过来的卫娘子一听说这事,急的不行。
她年轻时跟着巧姑娘去过北地,哪里会不晓得那情势的险恶,只是如今朝中的令却不能不听。
忙吩咐道:“素云,你也莫愁了,这般便是要打仗的,以防万一,你快收拾下能带的,那护膝冻疮膏什么的,赶紧的准备些。”
正收拾着,那边梅子箐哭哭滴滴的来了,哭的倒也是真伤心,素云本来就烦得很,看着她哭哭滴滴的十分不满。
“婆母你这是做什么?家里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你若想哭,我找车送你回松山镇,好好地去哭,好不好?”
随即将那旁边的大门一摔,声音愈发的凌厉:“我不管你们都有些什么心思,还是都给我放下的好,莫给我惹是生非,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若让我看到有人私下传小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转身去了内室又去收拾东西去了。
梁哥儿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到梅子箐呆愣愣的站在门口,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板正了笑脸,牵了梅子箐的手:“祖母,你怎么站在这里了,孙儿晓得你有一对狼皮的护膝,不若找出来,给我父亲带着。”
梅子箐从未想素云一向在她面前都是柔柔弱弱的,从来不会反驳她,如今听了她那一顿骂下人的话,如何不晓得,就是借此骂她的。
心里委屈的很,只带着哭腔对着梁哥儿道:“梁哥儿,你阿娘刚刚骂我了!”
梁哥儿,可第一次看到祖母这么委屈的,立刻将她往外面扯:“祖母,刚刚刘管事说,十有八九阿耶要被派去北地里去了,我觉得阿娘肯定是怕这冻着阿耶了,一时被那婆子给气到了,才发火的,她最尊敬您了,怎么会骂您呢?”
内室里,卫娘子瞅着刚刚发过脾气的素云道:“你这孩子,冲你婆母发什么脾气,这个关键的时候,她若闹腾了起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素云不说话,已经找着厚衣裳。
卫娘子拉住她的手,道:“素云不需要准备这些,贴身的棉服准备几套,重要的的皮毛的衣裳,多备着,北地里交子是不顶用的,还是要带金银。”
素云听了这话,才停住了手,扑在卫娘子的怀里,哭了一场:“大家都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为何要打仗?早知道这般,我就该等在那江都的府城才好,省的回来也不得安生。”
“傻孩子,你道这太平的盛世怎么来的,还不是一兵一卒打仗赚来的,那北边的金人不事生产,一旦生活不下去,轻则扰民,重则杀戮,我们若不应战,怕是他们铁蹄踏下,便是任何人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素云靠在卫娘子的怀里,默默的流着泪,听她说话。
知道朵朵执着一根小辫子,踏着皮靴子,咚咚咚的赶了过来,后面跟着奶妈妈。
素云一挥手,那奶妈妈退了出去。
朵朵的眼睛亮晶晶的道:“阿娘,刘叔叔说阿耶要去打仗了,是真的吗?”
“阿娘也不晓得呢,得等你阿耶回来问问他呢?”
素云忍下了眼泪,蹲下来,将她搂在怀里。
“不怕啊,赵爷爷说,我阿耶可厉害了,一刀就可以劈掉蛮夷的脑袋,那血都染红了一尺的雪呢?”
朵朵挣开她的怀抱,稚言稚语的道,眼睛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有无限的崇拜。
素云更心疼了,她一屁股坐在了脚踏板上,突然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卫娘子一看不对,忙道:“朵朵,快,别说了,跟阿祖一起扶着你阿娘起来,躺一躺。”
素云躺了一会,还觉得心疼的厉害,看着朵朵愧疚的眼神道:“阿娘没事,只是饿了,朵朵去给阿娘那些点心来吧。”
“好!”朵朵转身跑出去了,等在外面的奶娘也紧紧的跟了去。
到了傍晚,雪下的更大了,卫娘子担心素云,就没有回去。
在卫妈妈的房里歇下了。
素云歪在床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屋里的地龙已经烧起来了,更趁的外面天寒地冻的紧。
陆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看到素云穿了一身鹅黄的小夹袄,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心里不是滋味。
素云迎上去了,忙道:“官家怎么说的?”
陆磊将大氅挂在外间,又掀了帘子进来,道:“官家病着呢,床都起不来了,如今普王和燕王拿主意,燕王自荐要去北地,明日就要出发了!”
看到素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犹豫的道:“我也跟随一起去的!”
素云鼻头酸酸的,也没说什么,忙替他除去外裳,声音哽咽的道:“刘元说了。”
陆磊将她揽在怀里,道:“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两人一夜无话。
靴子皮毛的大氅装了一大车,有陆磊的也有燕王的。
甚至冻疮膏跌打的药油伤药也准备了一个大包袱。
陆磊也不敢说这些军医哪里都有,只抚抚她的头发。
素云挣脱了过去,连个正眼都不给他,只最后送别的时候,自己躲在垂花门后哭成个泪人儿。
梅子箐带着梁哥儿朵朵,直送出去了大门去,被春喜扶着哭的直不起腰来,陆磊只得下马去安抚她。
“梁哥儿你好生的照顾着你阿娘,和你阿奶,阿耶出战,咱们家就靠你了!”
这时候一直不发一语的朵朵,突然站了起来,挥了挥手里的小皮鞭道:“祖母你快别哭了,我阿娘说了,我阿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阿耶,我的鞭子给你,一起去打蛮子!”
陆磊起身,摸摸她头顶的小辫子,道:“乖!”
接过她手中的小鞭子,转身上了战马,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