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幽暗的房间里,三人盯着瘫在地上的小肉团低声交流。
伙计甲:“怎么样,是我们要等的人不?”
掌柜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对比了一下道:
“应该没错,她一进来我就认出来了!”
伙计乙:“不是说两个人,另一个呢?”
掌柜:“逮着一个就不怕逮不到另一个,留着她做诱饵,先绑起来!”
伙计甲:“她追的那两人怎么办?”
掌柜:“不要节外生枝,只要不碍我们的事,管他是小偷还是流氓!”
两个伙计闻言,一起把蔡袅袅抬起来绑到房间里一根竖着的木桩子上。
接着,又随手拿了块抹布往她嘴里一塞,锁上门,就若无其事地回前面做生意去了。
客人们见三人回来,有开玩笑地问:
“掌柜的怎去了恁久,可抓住了那俩偷儿?”
掌柜笑:“偷儿不偷儿的我可不晓得,总之是从后门跑了,那丫头自己追去了!”
客人笑骂:“掌柜的忒不厚道,她一个小丫头对上俩偷儿岂不是要吃亏?”
掌柜愣住:“我瞧那俩偷儿已经上了年纪,似是更怕那丫头!”
“哈哈,大概那俩人真是属耗子的,见了猫要跑那是天性!”
“哈哈哈……”
大堂的客人幸灾乐祸地大笑,掌柜和两个伙计暗暗松口气。
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被他们称作“耗子”的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地骑坐在房顶上,晒太阳。
秋天的中午阳光还有些刺眼,晒得人浑身暖融融的。
两人瞧着已然是五六十岁的年纪,胡子都白了一大把。
一个着黑袍一个着青袍,穿戴与普通老百姓没太大区别。
他们并排坐在屋脊上,缩着头揣着手,呼吸着干爽的空气,望着蔡袅袅被关的屋子,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黑袍人捋着山羊胡,眯着眼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
“这就是你家的小团团啊,似乎没有她那三个姐姐机灵啊!”
青袍人立即吹胡子瞪眼:
“胡说什么?我家团团哪里不机灵了,她只是见到我太开心了,才中了敌人的暗算!”
黑袍人促狭道:“开心到叫你老蔡头?嗯,老蔡头?”
蔡光不仅不以为忤,还一脸得意:
“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爱称,你这孤家寡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瞧着他那嘚瑟样,已经退休的太傅李濂恨得直磨牙。
孩子多还聪明又可爱了不起啊?
“那现在怎么办,她不是和三殿下在一起吗,怎么会孤身前来?”
蔡光手一撑,从房檐上纵身跳下: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喂喂,你等等我,这是个好机会,你可别冲动啊!”
李濂赶紧追上去,两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依然手脚灵活,翻墙跑路完全不在话下。
……
奶奶的,疼死我了,把脑子打残了肿么办?
这是蔡袅袅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她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对。
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当对上两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时,嚯!
她下意识往后退,想要惊呼出声。
结果一个都没做到,此刻她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像待审的囚犯般,被绑在一根两米高的木桩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块很恶心的抹布。
她眼冒泪花,可怜巴巴地看向两人,使劲摇头:“呜呜呜!”
蔡光心疼地绕着蔡袅袅转了两圈,一叠声地唤道:
“哎哟我的宝贝小团团哟,这次可是遭大罪了!”
蔡袅袅气愤无比地瞪着他:“呜呜呜~”
还不快给我松口松绑!
蔡光却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似的,也不知道是真心疼还是存心看笑话,表面急得上蹿下跳就是不动手把她解开。
李濂瞧着这父女俩好笑不已,眼瞅着蔡袅袅真的开始掉泪,这下也不忍心了。
他赶紧道:“团团小侄女啊,伯伯现在把你口中的东西取出来,你不要大叫,把人引来就不妙了。”
蔡袅袅忙小鸡啄米般猛烈点头。
蔡光眼瞧着李濂当着他的面对女儿献殷勤,一把将人推开,笑眯眯地凑过去道:
“团团啊,还是爹爹来救你啊!”
蔡袅袅泪眼朦胧地瞪他一眼,“哼”地转过脸。
不稀罕!
蔡光一看他家团团这是闹脾气了,笑得更加谄媚了:
“团团别气哦,爹爹和你开玩笑呢,爹爹怎么舍得让我的亲亲团团受苦呢!”
李濂万万没想到他的多年老友在女儿面前居然是这副模样,称作“女儿奴”毫不过分。
见蔡袅袅脸都憋红了,蔡光赶紧把抹布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她说:
“团团啊,这个……暂时只能为你松口,手还不能解开。”
蔡袅袅脸颊酸疼,口中还有一股很恶心的味道,心里正气,听到蔡光这话立即开火:
“老蔡头啊老蔡头,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有血浓于水的说法,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在大街上碰到了你竟然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平日里你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蝴蝶乱飞,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你的团团小宝贝儿,可是今儿个我真倒霉了,你的真实面目终于露出来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连搭把手都不愿意,简直是心如顽石铁石心肠,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回家就去我娘灵前告状!”
蔡袅袅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就一直呼哧呼哧大喘气儿。
不仅蔡光听得心中惶惶满头大汗,就连李濂都开始佩服这丫头的嘴皮子。
蔡光一听她说要去夫人灵前告状,险些给跪下了。
他苦苦哀求:“团团宝贝儿,爹爹真不是那样的人,爹爹是有苦衷的,你听爹爹解释好不好?”
蔡袅袅:“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蔡光:“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嘛!”
蔡袅袅:“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李濂看着束手无措心急火燎的老友:你倒是解释啊!
就在父女俩要无限循环这样的对话时。
李濂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够了,听我说!”
父女俩怔了一瞬,看向他,同时道:
“嘘,当心把敌人引来。”
李濂:“……”
这会儿倒是有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