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陈晟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正是御史大夫陈宁送给陈晟的那封。
里面已经将陈宁的阴谋说的明明白白。
好家伙,一个庄子的案子,却偏偏牵扯了当朝的御史大夫,还有御史,现在还多了一个秦王和一个四皇子!
江小鱼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费这么大劲到底是图啥?
就为了除掉自己?那也不用搭上一个御史大夫啊!
要知道大明在改御史台为都察院之前,御史大夫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算是天下风宪官的老大,身份地位与丞相并驾齐驱。
在秦汉时,甚至为朝廷领头的三驾马车之一!
堂堂御史大夫亲自出手对付自己这个七品县令,江小鱼心里还真说不上是觉得荣幸还是觉得倒霉。
不过,这封信搜了出来,就代表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还审?审个屁!
江小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直接以江浦千户所千户的身份下令给朱棣,命他带人,将陈晟、魏三和一众人犯包括这两具尸体都送到应天府衙去,顺便派人去告诉一声朱标!
反正自己是不审了,谁爱审谁审去!
朱棣却无所谓,自己连燕王的身份都不在乎,还在乎这个?
押着一众人犯就走了。
而朱樉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刚才跟朱棣聊了那么几句,就已经知道自己眼前的知县不是个好惹的,而且简在帝心,自己今天来找事已经是被人利用,虽说自己出手化解,却也不知道到底化解的效果如何,还是赶紧回应天想办法才是!
人都走了!
县衙门外的百姓也都散去。
江小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还是心有余悸。
他大意了,还真没想到朝中的重臣会如此憎恨自己,连这样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仔细一想,自己好像除了胡惟庸也没得罪谁啊?
难道是胡惟庸下的手?胡惟庸能说动御史大夫帮他?还是他们俩本来就是沆瀣一气?
国朝最高行政长官与国朝最高检察长官勾结在一起,皇帝能睡着觉才怪!
难怪朱元璋说啥都要宰了胡惟庸,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胡惟庸自己作!
更不用说胡惟庸在李善长告老之后,隐隐已经成了淮西将领的领袖之一,手上还有一些兵权!
别说朱元璋了,就算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胡惟庸也必死!
他不死,大明就要改姓胡了!
江小鱼也懒得多想,反正再过五年,胡惟庸就噶了,挺过这五年就好。
……
江小鱼是轻松了,可应天府却乱了!
朱棣大摇大摆的把案犯送到了应天府。
事涉一名监察御史和御史大夫,应天府的官员哪一个敢接?
别说应天府,朝廷但凡有点门路的官员谁不知道御史大夫陈宁已经投入了胡惟庸的门下?
说起来陈宁也是真丢人,明明是可以与胡惟庸分庭抗礼的存在,却偏偏要矮上一头,屈身做小!
可再丢人,那也是御史大夫!
应天府尹本来想把府门一关,你们爱送哪里就送哪里,可送人来的是朱棣!
朱棣虽然没了燕王的封爵,可还是四皇子,还是朱标的亲兄弟。
应天府前脚把人赶走,后脚朱棣就能去东宫找太子告状,应天府尹可不想因为这事掉了脑袋。
没办法,应天府尹亲自出面把一众人犯给接了下来。
并且立马派人送信给胡惟庸,在送出信的半个时辰后,应天府尹才带着他的奏折前往皇宫求见朱元璋!
此时的胡惟庸府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刚才他们还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在大都督府安插进自己的人。
却没想到应天府却送来了噩耗,江浦事发了,连御史带魏三全部送到应天府,甚至连陈宁给陈晟送的信也被搜了出来。
胡惟庸听说之后,恨不得咬死陈宁!
这样的事情,你他娘的还敢在信上写的这么明白?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要不要贴张大字报到午门去?那样死的快些!
陈宁却是一脸慌张。
“胡相,救我啊!”
“救你?”胡惟庸的牙都快咬碎了:“我救你,我怎么敢救你?怎么,一个御史大夫不够陛下杀的?非要连我这个丞相一起杀了你才满意?”
“下官不敢!”陈宁慌了,连下官这两个字都说了出来。
“陈宁!这就是你的锦囊妙计?现在可好,大白于天下了!陛下知道,只夷你三族我都?你运气好!还连四皇子都给诬陷了!真好妙计啊!好计!”
陈宁急的都快哭了:“胡相,下官这不也是为你出气嘛!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滚回你家去!”胡惟庸直接开始逐客!
陈宁傻了:“怎么,胡相,你还真打算见死不救?”
胡惟庸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这种猪队友真的没法带!
“应天府尹马上就要进宫了,陛下知道此事必然要找你问话,或者是直接派人抓你,你不在家里待着,反倒在我这里,岂不是让陛下连我们都要一起除了?”
说道这里,胡惟庸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家,想想如何自辩,我们也想想如何救你!”
陈宁这才明白,也不多言,拱了拱手,扭头就往自己家里赶。
御史中丞涂节皱着眉头看向胡惟庸:“胡相,真的要救他?”
胡惟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言语中满是无奈。
“能不救吗?陈宁虽然蠢,却知道不少咱们的事,若是不救他,以他的脾气秉性,难免会胡乱攀咬!若是翻出其他事来,危害更大!”
涂节对陈宁这样的人,也已经无语了。
“胡相,要救他难度是不是大了些,怕是救不了吧!”
“救不了也得救!”胡惟庸一拍椅子,又站了起来。
吉安侯陆中亨却微微一笑:“胡相,要想救陈大夫也不是不行,应天府尹不是先通知的咱们才进的宫吗?这就是在给我们留解决问题的时间!”
胡惟庸看向陆中亨:“你有办法?”
陆中亨笑道:“也不算是什么办法,就是有个主意,应天府的牢头乃是我的人,只要我派人去打个招呼,江浦送来的那帮人都能处置掉,没了人证,此案又如何能查下去?”
胡惟庸看着陆中亨的笑容,脑后却泛起了一股凉意。
他原来以为陆中亨不过是一个丘八,心机简单,现在看来,此人心机却一点都不简单。
朱棣送来的犯人全部死在应天府的大牢里,里面还有一个御史,这是一件小事吗?弄不好整个应天府都得被皇帝给端了,杀一个人头滚滚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人家前脚来给你送信,后脚你就要人家的脑袋,这未免也太阴狠了些。
看来自己以后要防着这个陆侯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