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紫把手里长丝巾在水里划来划去,“纹身?在皮肤上作画?”
“就是这样,”刘飒飒想了想,“你们妖界的妖精怎么纹身?”
“我不知道。”酒紫似乎对刘飒飒的话没什么兴趣,只是自顾自地用玩水。
“那你身上……”想要问的话快要脱口而出时被刘飒飒及时收住了,这孩子不知道听见点什么就会受刺激,说话还是注意些好,“那你纹过身吗?”
酒紫摇头,“没有。”然后想了想,“姐姐想要纹身?多疼。”
“我就是随便问问,”刘飒飒讪笑,“对了,妖精纹身是不是和凡人不一样?是不是可以随意改变的?”
“什么?”酒紫似乎听不懂刘飒飒的问话。
“就是说,妖精如果纹身,是不是高大上一些,那些纹在身上的图案会不会变?比如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想让那纹身变出来就有,想不要纹身就没有的?”
酒紫偏头想了七八秒,然后摇头,“不知道。”
“唉。”刘飒飒什么都问不出来,抓抓自己的头发,索性直接指着酒紫的后背,“可是你这里好像是纹身呢,你不知道吗?黑色的莲花。”
酒紫用丝巾在水里划来划去地玩着,她背冲着刘飒飒,嘴里哼着小曲儿,听到刘飒飒的话,猛地转身,惊愕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扒着自己的肩膀向后看去,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她什么都看不到。
“就是这块儿。”
刘飒飒用手在她后背上画了一个小圈儿,“你不知道?”
酒紫摇头,身体微微颤抖。
“你不要怕,也许是胎记。”
刘飒飒拍拍她的肩膀,指着自己的眉心,“我有一个同学,这里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像古代美女额上点的朱砂一样,我们给她起个外号叫何仙姑,但是她不喜欢,后来用激光打了去了……我还有一个亲戚,屁股上有胎记,是个男生,我没见过,听他妈和我妈聊天的时候说的……”
刘飒飒拼命拐着话题,直到看到酒紫的脸色好转起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
郎瞳在饭后便辞了众人返回后园,疏楼夫人也在中途退场回了飞花逐月楼,天夜和凌白在邀金花园的赌坊玩到半夜,将兜里的银叶子金珠子输了个底儿掉,两袖清风返回花野岛。
“让你把百宝袋里的冰蝙蝠翅膀拿出来换些金珠,你偏舍不得,几百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吝啬。”
凌白对天夜颇为不满,随着天夜打开门,出门一看竟是花野岛天井华宅的外面,“还得走一大段才能到家,你怎么把门开到这里?”
天夜径直往华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他:“你知不知道郎瞳为何要我们去天厦偷书?”
凌白怔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跟在他身后,“我知道她另有图谋,但是她眼疾可是真的,凭咱们哥儿几个的眼力,那不是她蒙着一块白绫就能骗过去的。”
“这我明白,凑巧涯初也想在天厦重新寻找破解捉妖师诅咒术的法子,帮郎瞳找一找破解烛阴之毒的法子不是不可以,但我就怕,”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凌白一眼,“她要的不是解毒之法,不说实话,如何帮她?”
凌白沉默,两人走进宅院,池塘中的睡莲散发出幽静的清香,他吸吸鼻子,“几百年不见,咱们这些之前混在一处玩耍的妖精们,都怀了各自的心思,唯有我对你们还是初心如故,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只管帮忙便是,你们几个人的心思,我懒得去计较。”
天夜站定,在月光下看着凌白,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言语。
……
邀金花园的七叶莲园里,郎瞳坐在移光水榭的鹅颈椅上,头倚着廊柱,默默地冲着一池睡莲出神。
重明鸟被她从笼中放出,乖巧地卧在她搭上栏杆的手臂上,宽大的布衣广袖在夜风中轻舞。
疏楼夫人从远处走来,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瞳儿。”
重明鸟从郎瞳的手臂上飞起,郎瞳转头起身,微微施礼,“夫人。”
疏楼夫人款步走上前来,露出一抹略带悲悯的笑意,“难为你了。”
“夫人不必如此,”郎瞳白绫下笑容温婉,“若是能从天厦找到破除浮玉森林诅咒的法子,郎瞳理应万死不辞。”
疏楼夫人欲言又止,默默片刻,将她的素手握在手中叮嘱道:“你这手冰得很,莫在这里久坐。”
郎瞳点头,“稍后便回。”
疏楼夫人转身走向九曲长廊,几步之后又回头,“若是凌白在天厦真的找到解除烛阴之毒的法子,你如何解释?”
郎瞳安静地站在原地,稍后道:“没有解释。”
疏楼夫人叹口气,回身继续走进长廊,“自他继母死后,他这几百年过得甚是逍遥,你何时能放下对他的执念,我便何时设计,将他眼睛取来予你换上。”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疏楼夫人已经隐没在了静谧的夜色中。
郎瞳身体动了一下,像是站不住似的一手扶住了身边的廊柱,弯背向前,另一只手蜷缩成拳头,紧紧抵在胸口处,面色在白绫的映衬下益发显得苍白。
……
“这哪如毛巾好用,吸水能力太差。”
花野岛的天井华宅里,刘飒飒带酒紫出了浴池,让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用绢布抹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发着牢骚,
“毛巾是什么?”酒紫仰头。
“一种……一种布吧,特别好使。”
正说着,凌白和天夜走了进来,刘飒飒立刻用能杀死人的目光射向凌白,看得他心里打颤。
“怎么?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刘飒飒将手中的绢布递到酒紫手中,咬牙切齿地向凌白走去。
“你干嘛?你要干嘛?”凌白向后退了几步,抬手胡乱比划着,眼看刘飒飒就要走过来了,凌白转身就往楼上跑。
“你给我站住!”刘飒飒大吼着追在他身后。
“你干嘛要追我,我为什么要站住,天夜你家小奴要杀人了你不管吗?”凌白跑到二楼,对站在楼下看热闹的男人指指点点,“纵奴行凶!一家子没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