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姐姐,飒飒姐姐。”
刘飒飒打开门,喜笑颜开,“阿紫,进来。”
招呼阿紫进来,刘飒飒关上门,快走了两步一下扑到床上,再转过来倾起上半身,“过来坐。”
酒紫两只手握在身前,乖乖地走过来,坐到刘飒飒的床边,“姐姐你没事吧?不生气了?”
“生气?”刘飒飒疑惑地看着她,忽而明白,立刻笑起来,“我没事,我刚才和他们闹着玩的,没事干就瞎怼,互相伤害。”
酒紫像是不太明白刘飒飒的话,但是看她那开心的样子,就明白了她不是真的在生气,“姐姐……真好。”
“什么真好?”刘飒飒打了个滚,滚到床头旁,换了个姿势,倚着床头,拍拍床褥,“你到床上来歪着不?”
“我是说,姐姐的性情真好。”酒紫眼睛盯着刘飒飒拍床褥的手,像是想要过去,但却没动地方。
“性格,我这性格那是没的说,”刘飒飒见她不过来,便坐直了身子,盘起腿,“像我这种被人杀了,还和杀害自己的仇人住一起的,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姐姐怎么会……”酒紫下意识地抬了下手,“天夜哥哥怎么会对姐姐那么狠心!”她噘着嘴,像是在为刘飒飒的遭遇而感到生气,
“我哪知道,他神经病。”刘飒飒说完了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笑容像是冻住了似的,“那个……阿紫……”
“嗯?”
“你……”刘飒飒想起她后背上遇水浮现的和天夜后背上差不多的墨色残莲,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我给你梳个头,我老家特流行的一种发型,我觉得特适合你,来来来……”
……
涯初的房间在天井华宅的东南角,此时窗扇大开,窗外明月疏星,夜风细细地吹进屋子来,海浪之声悠悠缓缓。
榻前的炉火上煮着茉莉香片,涯初打开壶盖,洁白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安静地绽放。
天夜坐在宽大的木榻上,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看着矮几上的棋盘若有所思,“这女孩,初见之时,我确实是杀了她。”
涯初执着木勺的手顿了一下,复又继续舀着花茶水,“即是如此,你便不要奢望她会好好待你,最起码,近期是不可能。”
“我并不稀罕她会好好待我,”天夜面露傲慢之色,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只是希望她能够不再聒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总是为了此事吵闹,烦人的很。”
“我见她虽是从异界而来,却也不过是个凡人,如何又活过来的?”
“这件事我也觉得玄妙,”天夜又拿起一颗棋子,在手中揉捏,“她只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她知道点什么,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并没有什么证据,凌白为此用他自己的妖血召唤过一次阴司的主事者溟烟,那女人听了刘飒飒这个名字和生辰八字,只说不在她管辖范围之内就消失了。我也是奇怪,一个凡人,死后不入阴司,又会是因为什么或者什么帮助她复活的?”
“既然从阴司找不到答案,就只能让这姑娘自己解答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涯初将两杯茶水放在茶盘里托上来,放到棋盘旁边,伸手向天夜示意让他自取一杯,“你这个人虽然性格乖戾,但不是随意乱杀人的人,我猜那姑娘该是撞破你什么无法见人的秘密了。”
天夜眼含深意地看了涯初一眼,伸手取了一杯茉莉茶,轻轻吹拂了一下水中的茉莉花,轻啜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浅浅一笑,“众妖一直称呼你为大人,我倒忘了你为凡人时曾任过月州刺史,没想到过了四百多年,你这破案的本领一点都没落下。”
涯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官老实交代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暂时不想说,”天夜继续放下一枚棋子,“我来是问你如何驯化这只养不熟的小狼狗,可不是来受你盘问。”
涯初笑着摇头,“既然你觉得她像只小狼狗,那你就该像养小狼狗一样去养她。”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刚要喝,却又放下了,神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当初你带阿洒回来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的性情不适合豢养宠奴。”
“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才偏要养的?”天夜扬眉,嘴角微翘。
涯初愣了一下,恍然一笑间隐隐透出一些无奈,叹了口气,“希望这一次,你能对这女孩好一些。”
天夜闻言一下冷了脸,“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对我心怀埋怨。”
涯初知道他指的是阿洒的死,他没有立刻再接天夜的话,起身又去茶炉旁舀了两杯茶,返回身坐在木榻上,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只说现在这个女孩,你伤害她在先,就需要弥补,在我看来,你大致需要做到两点。”
听了涯初的话,天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端起茶水,“愿闻其详。”
涯初叹了口气,“一是需要时间,这主要是她的问题,不过我看这姑娘心倒是挺大,应该不会怨恨你很久;二嘛,就是投其所好,你看她爱吃什么,好玩什么,就带她去吃去玩,喜欢什么东西就买给她,哄她开心了,自然会忘掉之前的伤痛。”
“我带阿洒回来时你便如此说,”天夜低头沉思了一下,回道:“没有别的招术了?”
“这些只是表象,”涯初颇有些戏谑地看着他,“说通透些,就是需要你的一颗真心,你真心对她好,她便能感受到,将心比心,她会原谅你的,只是时间问题,你稍安勿躁。”
天夜皱起眉头,看着涯初的表情,越看越气,随手一挥,用袖子将棋盘扫乱了,站起身向外走去,“无聊,今晚的茶水真是难喝。”
看着天夜离去的背影,涯初将茶杯送到嘴边轻抿,无奈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