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坐在刘飒飒一边,有些晃神儿,“阿泽这样想也是对的,毕竟他在自在岛待了一百来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那里鱼龙混杂,与你两肋插刀的有,与你笑着走过,背后插刀的也有……”
刘飒飒想起天夜曾经说过要让雾泽在自在岛多住几年的话,不由自主地看了清妩一眼,岔开道:“你这么向着他说话,我也没见他多待见你。”
此话一出,刘飒飒自觉有些低级了,但是,虽然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唉,到底一拨人向着一拨人,自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清妩低头小声道:“他不待见我也是有原因的。”
刘飒飒撇嘴,“怎么说的他是受害者似的。”
“本来就是。”清妩的声音更低,低的都快要听不到了。
刘飒飒想起那天在石屋里,那个瘦海盗说的话,心中不禁默认了清妩的话,“我不管啦,这里面其实没我什么事,我只是颗棋子而已。”她见清妩的情绪低落,便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你也不要管啦,叫他们男生去打好了,我们女生只管喝茶。”
话是这么说了,见清妩不再言语,刘飒飒其实心里还是不放心的,过了一会儿,自己又把话题捡起来,“那到底,雾泽想把涯初怎么样啊?当初涯初也不知道他是个王子,这本来就是个误会。”
清妩看了她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诶呀我知道这事不是小事,但就算是杀了人吧,也算是误杀,在我们的世界里,误杀不会被判死刑,我也知道,雾泽是受到很多伤害,但涯初也不是故意的,他当时不是因为死了心爱的姑娘神志不清所以才害了雾泽的嘛,这也得给人家涯初一个申诉的机会不是……他不会用诅咒术把涯初弄到鬼城去吧?”
清妩像是被刘飒飒的话吓到了,“我,我也不清楚阿泽会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老板走过来,陪着笑脸,“两位姑娘可别在这里议论皇族了,小店还得继续经营下去。”
刘飒飒抬头看看四周,见所有客人都走光了,便吐了吐舌头,扔下一片银叶子,拉起清妩往回走去。
………………
离开集市,来到人烟稀少的原野上,望着远处的吊桥,刘飒飒忽然道:“我想现在把你挟持着逃到森林里去……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清妩歪着头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现在时近深秋,森林的夜里可凉得很,我觉得你身为凡人……”
“算了算了……”刘飒飒一把挽住她过胳膊,“我就随便说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内心沮丧,表面还得装得若无其事,刘飒飒摸了摸腰间的袋子,里面的两个小瓶子还在。
走过吊桥,进了宫门,两边的卫兵站得笔直,踏过青石板的大院子,从侧面的回廊走到宫殿的后面夹道上,顺着夹道走了一截,拐弯便见一位宫奴站在月亮门旁,似乎站了很久似的,一见她们回来了,立即迎过来对清妩道:“二殿下吩咐,让姑娘回来后过去见他。”
清妩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哦。”
“那我呢?”刘飒飒指着自己的鼻子。
“刘姑娘回屋歇着吧,”宫奴施礼道:“小奴给姑娘在房里准备了精致的点心。”
刘飒飒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不会有事吧?他会不会……”
清妩连忙用眼神制止她,“没事的,你先回去。”
见刘飒飒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宫奴走了,清妩转向雾泽的宫殿,虽然安慰刘飒飒说没事,她心里却直打鼓,出宫门的时候没有想太多,现在倒觉得有些害怕了。
迈过高高的门槛,殿内空荡荡的,连她走路的细微脚步声都能听到。
她走到大殿里,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人,正踟蹰着,忽听偏殿里传出雾泽的声音,“这么久才回来,看来外面比宫里要好玩。”
清妩站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进偏殿,听雾泽说话的语气,他似乎是心情不错,清妩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和飒飒姑娘转悠了一大圈儿,还,还喝了奶茶。”
雾泽正坐在桌旁翻着什么书,闻言疑惑地抬头,“奶茶?我怎么不知道离族部落里还有奶茶这种食物。”
清妩想了想,“哦,不是的,那种东西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是听飒飒说她们老家那边叫奶茶,我也便跟着叫了。”
雾泽一只手压在翻开的书上,琢磨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注意到清妩脖子上挂着的大项链,以及耳垂上的大耳环,竟然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招手道:“你过来。”
清妩看得心里一紧,这笑容,她很少在雾泽脸上看到,自在岛上百余年,她只见过一两次。她心里有些难过,走过去,站到雾泽面前,见雾泽伸出手来,她本能地一躲,雾泽愣了一下,没有介意,捏住她胸前的彩色串珠大项链笑道:“我竟不知道你喜欢这个。”
清妩不自然地笑了笑,“是飒飒给买的,一定要我戴着,说她们那里的姑娘逛街都这样子。”
“这些品质太低,”雾泽个子较高,虽然是坐着,却也比清妩低不了许多,“你若是喜欢,我叫人用上等着珠子给你制几串出来戴。”
“不用。”清妩捏住项链想要摘下来,“戴着玩儿的,殿下不用费心。”
雾泽的手按上来,按住清妩的手,清妩不敢再动,见他像是不高兴了,心中有些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雾泽按住清妩的手,细滑的手指在他手中像是柔弱无骨,他顺势捏住,攥在手心里,“只有我俩的时候,你还是叫我阿泽的好,我听着顺耳。”
清妩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刘飒飒面前叫他阿泽被他知道了,“我,我有时候会叫顺嘴,就,就改不过来。”
雾泽将清妩的手打开,放在自己手上,“改不过来,也无妨。”他低头看着她的手,白白的,嫩嫩的,他用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手心,“你放心,那天在殿上的四个宫奴,我已经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