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见刘飒飒眼睛都红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来，递过去，“两位再往远处走走，莫被人瞅见了。”
刘飒飒刚要问什么意思，清妩已经将玉牌接到手中，弯腰施礼对卫兵道了谢，拉着刘飒飒向远处跑去。
“怎么回事？”刘飒飒一边跑，一边问。
“用这个可以随意出入结界，应该是给卫兵们特制的。”清妩拉着刘飒飒跑了一截，四下看看无人，呼吸急促地念了一句咒语，两人瞬间消失在城墙下。
……
刘飒飒听清妩念句咒语，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已经到了返影桥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清妩拉住，向邀金花园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
尽管清妩带着她移动的速度很快，但是刘飒飒还是觉得慢。
献祭……
难道是郎瞳姐姐？
她咬紧牙关，无法想象郎瞳变成血海中白色灵魂中的一个。
……
街上没有行人，应该是官府下达了城禁的命令。清妩虽然法力低弱，但是带着刘飒飒在官路上借助廊柱屋檐等助力点移动还是轻而易举的。
很快，两人便来到邀金花园的角门门口。看门的小奴像是守丧似的站着，一见刘飒飒，便迎上来，“刘姑娘……”
“是要献祭了谁？”刘飒飒拎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台阶，“到底怎么回事？”
小奴悲伤不能自已，没有回答刘飒飒的问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刘飒飒气得想要踹他，却听见园里远处传来许多人一起念咒语的声音，浑厚而悲凉。她抬头，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高高的飞花逐月楼上，迎风而立地站着一个女人。
……
邀金花园的飞花逐月楼楼高九层，站在楼顶的楼檐角上看风景，是疏楼夫人最爱做的事。
寒武大山的浮玉森林里，也曾经有很多棵像飞花逐月楼这么高的树，她小时候就喜欢在树上看远方，可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楼下传来族人一起念咒的声音，整齐、浑厚、悲凉。
疏楼夫人低头看着围在飞花逐月楼周围的族人，脸上露出一抹解脱般的笑容。
她起手一挥，将郎瞳从涯初那里得到的卷轴由空中展开，卷轴失去底色，她的眼前出现一排排金色的古咒文字，漂浮在半空中。
一只轻灵的鸟从远处疾飞而来，发出哀哀的凄鸣，她眼睛看着那些漂浮的咒文，左手缓缓抬起，做了一个简单外推的动作，将那只鸟封在了十米之外。
没有什么比施法献祭解除浮玉森林的诅咒更重要。
……
素酌阁里，郎瞳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眼上蒙着白绫。
尽管知道重明鸟根本到不了疏楼夫人身边，她还是执拗地想做最后的努力。
因为她不可能等着疏楼夫人被献祭，而什么都不做。
“瞳儿，我活了快有上万年，这么久的时光，一直为的就是今天，如今这无上荣光的大事，必须由我去做才行。”
……
飞花逐月楼上，随着疏楼夫人将漂浮在空中的古咒文字一一念出，那些字便一个个变成了火，直到最后一个字被念完，飞花逐月楼前的上空便燃起了烈焰。
刘飒飒和清妩一步步来到这些族人身后，抬头恰好看到疏楼夫人从楼顶的檐角上，扑进半空中的烈焰里。
楼下摩由逻族的族人全都显出了真身，每一只孔雀都展开了长长的尾羽。
孔雀们匍匐在地，长跪不起，口中呢喃着深沉的诗歌，那是关于古老的浮玉森林的传说，自一万多年前起，流传至今。
……
“不是瞳儿姐姐。”清妩的声音若有似无，带着一丝庆幸，和浓重的哀伤。
刘飒飒晃了晃身子，用手扶住一株玉兰花树，定了定神，“我想找郎瞳姐姐说说话，你若怕见她，便去渡口酒馆等我吧。”
刘飒飒并没有去看清妩，只是感觉她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直到此刻，她才抬起头来，望着清妩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
……
贴着九曲回廊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飒飒来到素酌阁前，推开门，迈过门槛，一步步走上楼，站在门口，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双眼蒙绫的女子，坐在床前。
“谁？”
郎瞳的声音没有力气，重明鸟牙牙现在依旧在飞花逐月楼那边，她视线所及之处，也在那边。
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门口，却没有丝毫的敌意和杀气，她能感觉到的，反而是与她一般浓烈的无法言喻的悲痛。
“是我。”
刘飒飒轻轻回答，一只脚踏进郎瞳的房间，一步步走过去，走到她身边。
郎瞳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刘飒飒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看到她脸上的白绫下，流下两行清泪。
沉默了片刻，刘飒飒松开郎瞳的手，坐到她身边，与她并排坐着，看着远处，“看来，涯初大人和凌白，帮姐姐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郎瞳将流到嘴角的泪水抿进嘴里，“听涯初大人说，你被雾泽捉走了。”
刘飒飒将视线收回，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裳，“姐姐知道……知不知道天夜去哪儿了？”
“涯初大人……去寻夜摩岛了。”
郎瞳深深地吸了口气，刘飒飒却感觉她在抽泣。
“这么说……”刘飒飒看向郎瞳，“涯初大人也认为天夜……是被祝福武器杀的。”
又是一阵沉默。
“我记得天夜讲过，”过了一会儿，刘飒飒又问，“传说夜摩岛是天神的船，漂浮在海上，没有固定位置，极不好寻到……”
“即便寻不到过不了几十年他也会回来！”郎瞳的音调忽然高了一些。
刘飒飒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感觉她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刘飒飒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姐姐……”
“凌白……”郎瞳的声音有些颤抖，“凌白掉进碧渊里了。”
刘飒飒深吸了口气，握住郎瞳的手用了用力，“是……捉妖师祖先的那个墓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