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满不在乎地从沙地上坐起来,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我是不是涯初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把凌桃救出来不就行了。”
“不是啊,”蜜獾哭丧起脸来,“我怕你还有别的目的,如果你还要救别人的话,我的桃子就出不来了。”
天夜不耐烦地看了看远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别啰嗦了,快点带路吧,走了十一天还没看见鬼城的影儿,要是不想你的桃子烂在鬼城里就麻利点。”
“不行,”蜜獾却很在执着,“你必须告诉我你去鬼城做什么,万一你做的事惹恼了鬼王,我以后还怎么在这片沙漠里混?只怕连桃子的面他都不会让我见了。”
天夜只顾往前走,也不回头看他,“不想带路也没关系,但是等我找到鬼城向鬼王要人的时候,可没你家桃子的份。”
“你真的要去鬼城向鬼王要人出来?”
蜜獾在后面喊了一句,见天夜不理他,便连忙跟上去,“原来你真的是要救人啊,但是你救那么多人,鬼王是不会同意的……”
天夜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救那么多……我要救多少人你知道吗?”
“最,最少有三个吧。”蜜獾回答。
“三个?”天夜站住脚步,侧身看着他,表情无奈,“看来你在这个沙漠住得太久了,没人告诉你应该去看看病吧?”
“我听见你说梦话,”蜜獾用手比划着,“一会儿说凌白我会去救你你等着,一会儿说刘仨,仨什么的我没听清,一会儿又说阿土阿土,好像还挺伤心的,这些人都在鬼城吗?凌白是桃子的哥哥吧?她哥哥也进鬼城了?是最近的事情吗?上个月我没听桃子讲过应该是最近的事情吧……”
“闭嘴!”
天夜忍无可忍地对蜜獾吼了一嗓子,手中的法杖眼看就要落到蜜獾头上却及时收住了劲头,停在半空中,然后狠狠地打在蜜獾身边的沙地上。
蜜獾吓得缩头,跳出去好远。
因为刚才动了真气,再加上使用法杖的时候不自觉地耗费了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修为,天夜眼前出现银色游走的丝线,那是精魄枯竭的先兆。
他眼前一黑,仰身倒在沙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没有一丝云的碧空。
蜜獾蹑手蹑脚地走回来,来到他的身边,伸出毛茸茸的手指,戳了他肩头一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天夜望着天冷笑了一下,这句话还传得真快,过不了多久,估计整个妖界的人都会说了。
不,应该是整个妖界的妖都会说了。
这是刘飒飒经常更正他的话,妖就是妖,人才是人。人有人生,妖有的人生应该叫妖生。人是人他妈,妖是妖他妈……
真是要疯了,为什么脑子里总是刘飒飒的话?不要想,不要想,不要再想了!
天夜猛地坐起来,却与一只仙人球撞了个满怀。
蜜獾见他不说话,想了想,拿出一只仙人球,递过去,本来想让他吃的,可是没料到天夜忽然坐起来,仙人球一下扎到天夜左边的胸口上。
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没说话。
顿了一下,天夜才冷着脸,捏着仙人球,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咔嚓”一下将仙人球分成两半,天夜将一半递给蜜獾,另一半自己吃起来。
“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你离我远点,”天夜一边吃,一边冷眼看着蜜獾,“最好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自己说梦话还怨别人听到,”蜜獾啃着仙人球,晃着脑袋,“有本事你别说啊!”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拳,蜜獾委屈地挪了挪地方,用凄怨的眼神看了天夜一眼。
天夜打了蜜獾一拳,问道:“除了那几个人的名字,还有没有别人的名字?”
蜜獾想了想,摇摇头。
“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天夜举手又要打。
蜜獾向后一缩头,赶紧回答:“没听到,没听到有别人的名字了。”
“……没有雪巴吗?”天夜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雪巴这个名字我睡觉的时候没有说过?”
蜜獾很迷茫地看着他,“没有啊!”
见天夜神情落寞,蜜獾挠挠头,撇撇嘴,“你这是要打算救多少人……”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仙人球往嘴里塞,刚递到嘴边,就见天夜忽然从怀中拔出匕首,冲自己刺过来。
蜜獾吓得大叫,却不料,那匕首从自己身边划过,直接戳到了自己身后,蜜獾惊骇地跳起来转身一看,一条小孩手臂粗的沙蛇被天夜的匕首戳中了七寸。
蜜獾惊魂未定,天夜却神态自若地将沙蛇拎起来,“终于可以补一补了。”
深婪坐在沙滩上,一条腿伸直,让刘飒飒用自己的腿做枕头,另一条腿蜷起来,将胳膊肘搭在腿上,看着书卷。
刘飒飒侧身看着红色的月亮挂在血海的夜空中,旁边有银亮的星星一闪一闪。
“你还没睡着吗?”深婪的视线没有离开书卷。
“嗯。”刘飒飒一动不动地躺着。
“在想他吗?”
“嗯。”
“几十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对你来说是很快,”刘飒飒用手抓住一把银沙,举起来,让沙子从自己的指缝中滑落,“对于我……唉,我把可以变成妖精的修为药水放在郎瞳那里了。本来是想从你这里讨要几本超厉害的法术书,回去之后积极修炼成超级大妖,但是来了之后发现那些书上的字我根本看不懂,你会的法术我不懂,你也不会教……我现在有一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预感。”
“变妖精的修为水?”
“是啊,”刘飒飒又抓起一把沙,重复之前的动作,“我有两瓶呢,一瓶三百年,一瓶五百年,加起来就是八百年。厉害吧,等我回去喝了,我就是八百年的老妖精了。”
“你想做回妖的话,”深婪终于将视线从书卷上挪开,“不用喝那些东西。”
刘飒飒有些困倦,没有注意深婪话中的深意,歪过头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你有办法把我变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