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重要的人吗?”鬼王魑寐露出关切的神情,随即有些沮丧道:“可惜我帮不上忙。”
涯初对天夜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之后再行商议。”
天夜紧咬牙关,面露一丝狰狞,猛地转身就走,却听鬼王魑寐在身后问道:“就这么走了吗?”
天夜顿住脚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失礼,他回身看向鬼王,将注意力从雪巴身上拉回到眼前,看着高高在上的鬼王,看着这个自己最亲的人,他不知从何说起,“我还有个妹妹,叫森捻,我们是孪生兄妹,她长得……很漂亮,小时候,很可爱。”
他知道自己忽然说这些话会让不明白真相的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相信,鬼王应该能理解他说这些话的目的。
鬼王点头笑道:“我知道,阿锦四百多年前来这里时,曾经对我提及过。”
天夜道:“我娘来过?”
刘飒飒:“……”
“说你中了剧毒,问我有什么办法。”
天夜脑袋里像是炸了一颗雷,耳边嗡嗡直响,整个身体像是被蒙在无形的结界中,鬼王的声音也变得非常遥远。
“我不懂解毒之法,就把北辛留在这里的十万年修为给了她,我想,即便修为不能解毒,也可以让你恢复快一些,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天夜:“……”
涯初见事态愈发恶化,便上前两步,站到天夜身前,拱手对鬼王道:“大王,事不宜迟,我想尽快带晚漾姑娘去无枝国寻找极乐鸟,请大王允我等离开。”
鬼王转头对晚漾道:“你真的要去?”
晚漾点头。
鬼王叹息道:“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他看向刘飒飒,“不如你留下,给我讲讲深婪。”
刘飒飒听到鬼王讲森捻的事,也和天夜一样像被雷劈了似的发呆,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鬼王在和自己讲话,“我?”
鬼王很无奈,“对,就是你,晚漾离开了,你们必须有人替她留下来。”
“我不要留在这里,”刘飒飒大喊,“我死都不要留在这里。”
“她不能留下!”这几件事一件连着一件,天夜似乎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我必须带她走。”
鬼王脸色阴沉,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可不可以?”漠欢忽然凑到鬼王近前,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大王,我留下可以吗?我可以帮你照顾这些妖魂,”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装凌桃的琉璃瓶,“一直到涯初大人和晚漾小姐回来。”
……
因为有晚漾领路,再加上涯初的妖宠代步,一行人很快来到沙漠边缘。
“凌苍已经着手去救凌白,你不用担心。”
涯初从凤鹫鸟的鸟背上跳下来,似乎还有话要说,却犹豫着如何说出口。
天夜点头,将黑色的角兽还给涯初,“你带晚漾去无枝国吧,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天夜!”见天夜拉着刘飒飒转身就走,涯初叫住了他,“我知道你……”他叹了口气,心知无论怎样安慰的话都是废话,索性直接说道:“恩荼失踪了,结合鬼王讲的事情,我认为和森捻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多,刘飒飒看不到天夜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天夜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拉着刘飒飒消失在沙漠边缘。
涯初顿了一下,转身回头,晚漾坐在凤鹫鸟的鸟背上,聚精会神地抚摸着凤鹫鸟顺滑而纤长的羽毛。
……
再次回到月城的邀金花园,仿如隔世。
刘飒飒被天夜拉着手,小跑着跟在他身边,被他拉到飞花逐月楼下的议事厅内,郎瞳接到下人传禀,已经站在厅内等候着他们。
回想起在渡口酒馆的月桂树下找到刘飒飒的时候,桂花洒落一地。郎瞳的手紧紧抓着衣裙。
重明鸟萦绕飞舞在郎瞳身边,一见两人走进来,郎瞳便迎上前去,“飒飒……”
“把她留在你这里的袋子给我。”天夜走进大厅,放开刘飒飒,向郎瞳伸出手去。
郎瞳迟疑了一下,见刘飒飒猛地点头,便将袋子取出来,天夜一把夺过去,从里面取出两瓶修为水,两下便倒进自己嘴里,之后对刘飒飒道:“你留在这里。”说完他转身就走。
“天夜,”刘飒飒追过去,“我们去找恩荼吧,我可以帮忙。”
“……邀金花园很安全,郎瞳会照顾好你。”天夜冷冷地看着她,稍后看向郎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郎瞳从未见过天夜如此冷峻的表情,她点头应允,天夜转身走出飞花逐月楼的大厅。
“天夜!”刘飒飒追出去,拦在天夜面前,“不要……不要去找雪巴了,我们去找恩荼,或者去救凌白。”
“走开!”
天夜见刘飒飒不动地方,便绕开她向外走去。
“知道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刘飒飒拉住天夜的衣裳,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雪巴呢?为什么一定要受伤害呢?那个女孩明明没有死却不来相见,无论用何种理由解释都是伤人的。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刘飒飒拉着天夜衣裳的手攥得死死的,“不要走。”
天夜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你不说我都忘了,说好了从沙漠回来就放了你的。”
刘飒飒愕然地看着他,猛地松开手,像是想要逃开一样,却看到天夜随意一挥手,她感到手臂上像是有一股冷水流过一般,她拉起衣袖,看到那朵墨色残莲消失在手腕前臂上。
她咬着嘴唇退了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着天夜渐行渐远,终于忍不住蹲在庭院中,哇哇大哭起来。
……
天井华宅的门被踢开,天夜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平板桥下的泉水清冷,缓缓流动,水中空无一物。
他退了两步,抡起旁边的长椅砸向池水。
水花四溅中,他又砸了很多东西,很快,天井中一片狼藉。
直到将所有的东西都砸完了,天夜才慢慢走到池边坐下,望着清澈见底的池水,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