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柠生在一起，是不是就会忘记天夜？失恋的痛苦是不是就会减轻一点？时间和新欢真的可以让她的心不再疼痛？
“不行的，不行……”刘飒飒摇头，喝酒，叹息，继续摇头，喝酒，叹息，哽咽，“不行……”
看着和阿洒拥有一样气息的女孩一边喝酒一边流泪，柠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
“本来挺好的，”刘飒飒想起老爸老妈和一大堆亲戚朋友，苦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本来真的挺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我现在是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就，反正就是自从，自从回到妖界之后，就现在，就很不好……就是他，那个……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人，在桥上，桥边你见过的那个人，记得吧？嗯……他遇到好多好多的难题，我想帮忙也不让，我想在他身边也不让，就那么走了，就，就不要我了，那么多，那么多问题就非得自己扛着自己解决，就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我现在又不是很弱的渣妖，我觉得我能帮上忙的，我可以的，怎么可以这样，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
天井华宅内，天夜靠坐在墨竹前，从回到中陆那天开始回想，继而向前，回想自己中毒的那一天，再向前追溯，是遇到雪巴的那一天。
彼时年少，意气风发，出门历练，在蠪侄口中救下冰雪玲珑的女孩，本以为是一面之缘，不料女孩却为报救命之恩镇日相随。
现在想来，那蠪侄怎么会是雪巴的对手。
天夜冷笑。
原来那场惊心动魄的邂逅，不过是一场深思熟虑的算计。
沉思许久，天夜起身，消失在天井中。
……
凭空出现在邀金花园的花厅前，天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下。
郎瞳正在看星邃城制图师送来的孔雀城的第一版图纸，抬头见到天夜，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你来晚了。”
“冰玉在哪里？”天夜只想着自己的事，没有领会她话中的含义。
郎瞳原以为天夜是来见刘飒飒的，没料到他上来就问冰玉。
“夫人走了之后，冰玉伤心欲绝，请求返回家乡，我便应允了她，算来此时应是已经踏上羿芒大冰川的冰原了。”
天夜转身要走，郎瞳叫住了他。
“天夜。”
天夜转身，神情冷峻。
“飒飒走了。”郎瞳心情沉重。
天夜没有说话，想起方才一见面朗瞳说的那句“你来晚了”，没来由一阵心慌。
“去了长白山，和她一起来辞行的，是一个叫柠生的年轻人。”
天夜转身就走。
“天夜！”朗瞳在他身后唤他，“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天夜站住脚步，没有回头，双拳紧握，以闪电般的速度消失在远处。
……
长白山，林海茫茫，春寒料峭。
深林中尚有未融化的积雪，覆盖着去岁的草根与枯叶。
天夜深一脚浅一脚，在深林中转悠，兔族属地穹森谷的入口像从不存在过一样令他迷茫。
他记得几百年前，他从神族墓地逃出来之后，确实是掉入了长白山中，他也清楚地记得，阿洒捡到他并把他带回穹森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而他，尽管从月城到长白山森林边界处不过用了念一句咒语的时间，但自从进入这积雪斑驳的深林到现在，他已经转悠了七天七夜。
也想过离开这里，先去冰川，然后再回来找她，但一想到朗瞳说的那句“不要后悔”的话，他就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刘飒飒和柠生在一起，或者说，不能放任刘飒飒和任何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无数次飞上树顶，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穹森谷的入口，可是看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
树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天夜屏息凝神。
“怎么选在这个日子？过一阵子雪化了不好吗？”
“听说是追求了好多年的姑娘，那边好不容易松了口，这边怕人家反悔，就要赶紧把亲事办了。”
“这也要等到花开吧，这个季节办喜事，不知道咱们是要冬眠的吗？这么冷的天把人从美梦中叫醒送喜帖，也只有老兔子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柠生也真是过份，他家成亲叫事儿，咱们冬眠就不叫事儿了？”
“谷里暖和，听说桃李玉兰海棠花都开了，咱们快快地走，也用不了半日，到了里面就不受罪了，你在路上发发牢骚就好，可不要扫了人家兴致，好好的喜事……”
“你别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天夜站在树顶默默地听着，眼神阴沉，听那两只小熊怪的声音渐行渐远，悄无声息地落地，远远跟了上去。
跟在两只小熊怪的后面，很快便进了山谷。
气温骤然上升，寒意尽去，水露浥气混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山谷中春意盎然，鲜花盛开。
天夜施展隐身术躲开来来往往的大小妖怪，跟着四名穿着鲜艳的女仆来到一栋房子前。
看到四名女仆端着喜服喜冠进了房间，天夜恨得暗暗咬牙——
刘飒飒！
站在房子外面，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天夜竭力压抑着自己冲进去的冲动，一直等到四名女仆走出来，才打算进屋把刘飒飒揪出来。
可是就在他刚走到房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刘飒飒的声音从这栋房子旁边的树林里响起来。
“柠生！柠生！完了完了，救命啊，不是不是，快来人啊救火啊……”
刘飒飒此时正站在一棵老松树的前面，看着老松树上窜起的熊熊火焰，一边大叫一边翻着手上的卷轴。
“哪有水？用水的法术在哪里？我的天呐，柠生柠生！”
“要不然，用冰压一下？”
刘飒飒看到卷轴上有冰山的图示，按照深婪教给她辨认咒语文字的方法用奇怪的发音念了一句，对着那棵老松树一挥手，立刻发出一记冰刀，将老松树劈成了两半。
但是火没有灭掉。
松树分成两半倒在地上，将周围的花草也都烧着了。
“啊——”
刘飒飒更加大声地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