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拉着刘飒飒像闪电般在林中穿梭，一直到离开了穹森谷，才停下来。
松开女孩的手腕，他扶住一棵红皮云杉，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树干上。
刘飒飒被他拉着一通跑，好不容易停下来，刚要骂他，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红皮云杉树干上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坑，天夜的手背上流满了血。
“你干什么？生气也不用自残吧？不用妖法就这么打上去不怕手指骨折？”刘飒飒连忙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卷细布来，手忙脚乱地要为他包扎，却被他躲开了。
“怎么啦？至于生这么大气吗？”刘飒飒无奈又心疼地看着他。
“你刚才听到柠生说的话了吧？”天夜看着慌张又担心自己的女孩，感觉心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疼痛难忍。
刘飒飒在对上天夜的眼睛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竟然在天夜的眼中看到了水光，“……就说让你对我好嘛，他也是关心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这么伤心？对啊，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他应该是生气才对的啊？这个男人居然会伤心？天呐，真的，这种表情，绝对是伤心的表情啊！
“你听到他说，阿洒因为渡修为救我而失掉了人形吧？”
“哦，”刘飒飒愣愣地看着他，点点头，“……你不知道吗？”
天夜不眨眼睛，因为眼睛一眨，眼泪就会掉下来。
天夜转过身去，一手扶着红皮云杉，背冲着刘飒飒，“我现在知道了。”
他想起那个花香四溢的夜晚，他偷偷地从篮子里把熟睡的松鼠抱出来，抱到自己床上，搂着毛绒绒的小东西看月亮。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只松鼠。
他记起了在自己受重伤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是个少女把自己搂在了怀中。
他记起了那个温柔的充满松果香味儿的怀抱，他想起了重伤之际，恍惚间，那股带着少女气息的精魄从唇齿之间进入自己体内的感觉。
那个女孩……
那个毛绒绒的小东西……
把自己最重要的给了他……
把自己最纯洁的给了他……
“天夜，天夜……”
耳边传来刘飒飒轻声的呼唤，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和尊严，满脸泪水地转头看过去，看到刘飒飒忧虑担心的面容。
“天夜啊，”刘飒飒递上一只小水囊，“你要喝点水吗？”
摇摇头，他背靠着云杉树滑坐在地上。
刘飒飒随他蹲下，抬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慢慢抚慰着，“没关系……阿洒没有怪过你……你不用……”
天夜忽然抱住她的腰，把头扎进她怀里。
此时不管说什么样的话都没办法安慰眼前这个男人，刘飒飒沉默着，双手抱住天夜的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天夜的头顶上。
……
跟着天夜从长白山回到月城的妖市，刘飒飒噘着嘴，看着天夜帮她买鱼丸。
“好了。”
天夜把烤好的鱼丸递给她，却不见她伸手来接。
“你怎么了？一进妖市就开始噘嘴。”
刘飒飒举起自己手里的一袋子牛肉干和一包吉祥果，然后指着天夜手里的大串鱼丸，“干嘛给我买这么多吃的？”
天夜愣了一下，“你不是爱吃嘛，给你买吃的还不开心了？”
“是因为觉得对不起阿洒，所以想补偿我吗？”刘飒飒仰头不满地看着他。
“你想得美！你又不是阿洒。”天夜扭头就走。
刘飒飒怔愣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便晃晃头，追上去。
“哎，把鱼丸给我吧。”
天夜瞥了她一眼，“我还吃呢。”
“给我啊，和女生抢吃的，你是不是男人？”
“不是！”天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将鱼丸举得高高的，“我是男妖，不是男人。”
“给我给我，再不给我我可施妖法了啊，……”刘飒飒拽住天夜的胳膊咬了一口。
“喂！”天夜叫道：“这是你家妖法？”
刘飒飒趁机将鱼丸大串抢过来，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嗯嗯，@#￥%……*”
她的注意力全在鱼丸上，没看到天夜看她的眼神。
……
两人来到渡口酒馆，天夜要找缈织，小伙计说他家掌柜的去邀金花园找郎瞳仙姑聊天去了，天夜便让他找了间雅室，打算边吃边等缈织回来。
小伙计连连点头，但是看到天夜身后的刘飒飒时，吓得用手指着她，“你不是，不是已经……”
刘飒飒刚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像看到鬼似的，但很快想到自己是在他家某间雅室门前的月桂树下自刎的。
“不是什么？我也是仙姑，”刘飒飒拽着自己的裙子忽闪了两下，充分彰显了自己的飘飘欲仙，“看不出来吗？”
小伙计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赶紧招呼：“两位请进，我去准备酒食。”
天夜看小伙计走远了，便问道：“他说的什么？”
“没什么。”刘飒飒走进雅室，盘腿坐在矮几旁，倒了一杯茶水，感叹道：“还以为要在长白山住好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天夜也走过去，振衣坐到刘飒飒对面，“在长白山的森林里，我可是对你坦诚以对，你现在却对我刻意隐瞒？这不是两人之间应有的相处之道。”
刘飒飒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嗽两声，惊讶地看着天夜，“你，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天夜见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是叫你老实交代的意思。”
刘飒飒有点失望，犹豫了一下，“我在这里……”她挠挠头，“说起来好像很不厚道的行为，我几个月前就死在他家酒馆的某个院子里。”
见天夜神情凝重，刘飒飒紧着解释：“但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喝多了，我真不是故意死在这里的，缈织姐姐对我不错，我也知道我这么做纯属是找人家晦气，但我真是喝多了，我本来打算回花野岛去死的，而且我上次回来已经在郎瞳姐姐家里给缈织姐姐道过歉了，只是这个小伙计没见到我，所以不知道我又活了。”
正说着，伙计来了，送上来丰盛的酒食，恭谨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