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中安静了一会儿，天夜抓起酒壶为刘飒飒倒了一杯酒，空气便又开始流动起来。
“为什么要死？”
为什么？刘飒飒看着天夜给他自己倒酒，听到这个问题忽然觉得好悲伤。
“因为……觉得自己太笨了，来到妖界混吃等死没干什么正事，总是拖累别人，就想着自己也要有本事，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深婪能帮我，我觉得他牛，跟着他一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又怎么能告诉你，在看到你倒在血泊之中，从未曾有过的复仇焰火已经把我所有的理智吞噬湮灭。
举起酒杯，对天夜展开笑颜，“不要说那些了，上次回来你把丢下就跑了，都没来得及喝一杯，这次我们庆祝一下吧，敬我们——”
“就没想过要为我报仇吗？”天夜没有举杯，而是漫不经心地问她，“我可是因为你被抹脖子才死的，你就这么没有良心？”
呃……
“当然有啦！”刘飒飒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我其实去血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学点本事为你报仇的，真的。”
“真的？”天夜认真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刘飒飒差点就要举起三个手指发誓，“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老板，虽然跟你混也没混出什么好来，但情谊是在的，就算你想要辞退我在先，你还是为了我而挂掉，我不能那么无情无义。”
听着刘飒飒越来越没谱的话，雅室里的空气也浮浪了起来，天夜无奈地举起酒杯，“我发现无论多么一本正经的话题都能被你说的不正经起来。”
刘飒飒心里的乌云被天夜嘴角的一丝笑意卷走，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他眼中朦胧的欢喜，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时间这条线像被掌管着爱的力量的神拉长了，眼前这个男人嘴角那一丝若隐似无的微笑在她的心中定格成永恒。
“敬你想要为我报仇的心意。”
天夜举杯看着女孩，他心里明白，她说的轻松，并不代表做的轻松。从白银沙漠中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深深地想到了她为自己受的苦，不是普通的情谊能够支撑下来的。
但是，她不想说，不想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是怕他会说出令她伤心的话吧。
他不想继续去追问，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伤害她已经够多了，他现在还没有信心能够给她想要的……
“敬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连干三杯，刘飒飒大口吃着菜，嘴里咕哝着，“其实我刚开始也有好多话想问你，后来自己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是什么？”天夜用筷子去打刘飒飒的筷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刘飒飒又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翻着白眼想想了想，“我就想问你怎么死了之后没回夜摩岛，后来一想，明白了，就没问。”
天夜愣了一下，点点头，举起酒杯小啜一口，“只有恩荼是天魔族魔皇正统的继承者，我和森捻都不是。”
刘飒飒看着天夜，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坦诚，“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是他们上一辈人的事情，长辈的事情嘛，咱们晚辈也管不了，不过说实话，”她忽然两眼个放光地盯着天夜，“你那个鬼王亲爹可是真年轻，长得一点都不比你差，那叫一个帅。”
天夜被酒水呛到，咳嗽两声，愕然地看着刘飒飒。
呃……
“我不是花痴哦，我只是对他表达一下赞美之情。”
天夜看着刘飒飒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无奈地摇摇头，“我可能已经掉到你胡说八道的坑里面爬不出来了。”
说完了，他自己反而愣了一下，因为这句话只是他内心的想法而已，不知为何却顺嘴说了出来。
刘飒飒却高兴地嘻嘻笑着，耸了耸肩，眯着眼睛，双拳握在下巴下面盯着天夜，“那就不要挣扎了，在坑里尽情地享受吧。”
啊真是……
天夜低头扶额，暗暗咬牙，拼命压抑着自己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想要冲上去亲她的念头。
刘飒飒喝得有点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天夜目前的状态，她举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现在恢复多少年的修为了？”
天夜暗暗透了口气，将挡住自己额头的手放下，貌似淡然道：“大约两千年。”
“哇这么多啦？”刘飒飒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涯初大人给你五百，我这里有八百，加起来是一千三，哇你自己已经恢复七百多年了啊，这么快就有一半了，你真是好厉害，雾泽还说需要好几十年呢，没想到这么快。”
“谁告诉你有一半了？”天夜扬眉，对她的结论有些不满。
“你不是四千三百多岁吗？两千虽然不到一半也差不多嘛。”
“我是四千三百多岁，但是年龄和修为是不对等的。”
刘飒飒眨眨眼，“为什么不对等？”
“如果是对等的，那要修为水做什么？”天夜颇有耐心地看着刘飒飒，“我和凌白出门历练杀怪也是为了从精怪身上提炼修为精魄为己所用，所以……”
“所以……”刘飒飒恍然大悟，“你的修为比你的年龄多好多咯？”
天夜满意地点头，“看来你还不太笨。”
“那有多少？”刘飒飒非常好奇，将身体凑近了矮几。
“你猜。”
天夜露出刘飒飒久违的傲慢神情，可是刘飒飒此时看天夜却觉得连傲慢都异常可爱。
“嗯……八千？”
天夜轻蔑的冷笑。
刘飒飒噘嘴想了想，“一万二？”
天夜轻啜一口酒，微微摇头。
刘飒飒瞪大了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咬着后槽牙道：“两万？”
“两万七千。”天夜淡淡说出三个字，看着刘飒飒崇拜的眼神，心情忽然大好。
“两万七？”刘飒飒快要把半个身子都趴到矮几上去了，像看神奇动物一样看着天夜，“两万七啊……”她神情激动地上上下下看了天夜一会儿，缓缓坐回去，愣愣地自言自语道：“我都忘了问深婪我有多少年修为了……”
天夜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还没讲你在血海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怎么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