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也差不多。”她对何暖玉道：“你知道我吗？从前在叶家堡的时候，也是名义上的小姐。可是他们都说我娘犯了事，按照规矩将她浸猪笼。我爹身边一直有一个女人，后来成了续弦，也生了一个妹妹。我爹很宠爱那个女人，唔，她也确实是娇媚。呵。”艳姝冷笑，“什么吃的用的，但凡是好的，都尽顾着他们。我就像个野丫头。”
“有一天我妹妹骂了我，说我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嘿。”艳姝笑起来，“我就打了她。她骑在她身上，揪她的头发，抽她的小脸，捶她的肚子，她气的直哭又打不过我，所以回去搬救兵。我那个小妈，同我爹告状。我爹就把我关到地牢里，手脚全都绑起来。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有那么一霎那，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救我了。”
艳姝笑得很甜，侧头看何暖玉，道：“是我师父。”
“虽然我只有七岁，可我到底是个姑娘，我爹给我扒光了，当着下人的面，就这样狠狠的抽我。说我下贱！和我娘一样下贱！下人们都在笑，只有我在哭。”艳姝想起往事，说的十分平淡，却把何暖玉听的心里酸酸的，眼眶都湿了。
“师父用他的外套将我包起来。抱我走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我搂着师父的脖子，闻到一股暖暖的香气。那是我一辈子最温暖的时刻。后来我师父把我带去了梨花宫。”
何暖玉道：“梨花宫——我倒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去过。原来你就是梨花宫的圣女啊。”
“是不是没想到圣女也会这么惨啊。”艳姝自嘲道。
何暖玉凄凉的扯了扯嘴角：“姐姐是不是也没想到礼部尚书的女儿会这么惨呀。”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病相怜，让她们有些（心心相印，哦不，口误！骚瑞......）惺惺相惜。
何暖玉是很温柔的人。
虽然艳姝平时看上去很嚣张，但其实外冷内热，也有一颗古道热肠的心。
遇到何暖玉，她们俩是可以做朋友的。艳姝下不去手了，直接问何暖玉：“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派我来杀你？”
何暖玉纳闷：“我也很奇怪，梨花宫圣女，不是应该祝祷祈福的吗？你们也可以杀人吗？”
艳姝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怎么不可以呢？我和我师父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不杀人，用来干什么？为朝廷杀人就是报效朝廷，就这么简单。”
“报效朝廷......”何暖玉百思不得其解，“我都已经被我爹和姨娘赶到这里的庄子上来了。我以为，他们会放过我的。没想到还是要杀我。”
“那你怎么办？”艳姝问她。
何暖玉轻声道：“我救了一个人，就在那座山上养伤。”
她用手指给艳姝看：“他的腿受了一点伤，可能短时间内都不能走路了。我这段时间都在照顾他。现在给他送一点吃的，然后再向他告别。送完吃的之后，我要回京城去了。”何暖玉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去找我的未婚夫婿。”
“你还未婚夫？”艳姝盯着她，“那你确实可以去投奔你的未婚夫试试。”
何暖玉笑道：“是啊。他进京城赶考呢。修远哥哥他寒窗苦读，腹有诗书，一定会高中的。”她微微一叹，“我也不指望娘家了。就希望下半辈子跟他好好过。所以打算上京城去找他。”
“嗯。”艳姝点头，“娘家的人靠不住，那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说不定你前半生运气不好。你嘴里的那个什么什么哥哥......你嫁给他，他如果能高中，先不说是不是状元吧，哪怕中个进士也好，你们衣食无忧，平平淡淡过日子，一粥一饭，就挺好的。”
艳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向往。
何暖玉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问：“圣女姐姐，你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艳姝道，“就是有时候。怎么说呢......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有什么用呢。不如归隐田园，炊烟袅袅，无拘无束，自由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