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怀疑那游客是个和尚,”穆仲顿了一顿,继续道:“是因为我看到他头顶隐有戒疤。”
秃头不一定是和尚,但普通人谁会有戒疤?
刘昱知道穆仲这种世家出身的练家子,都是自幼修习,于光线不好的夜晚也能够视物,他所提到的戒疤,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还是先去看望下贵家主吧。”刘昱决心一探究竟,若能借此与穆家结交,亦是一桩美事。
两辆小轿车分别载着穆仲和刘昱驰向医院。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堪堪让过了穆仲乘坐的车,直直地朝着刘昱的车撞过来。
司机猛打方向盘,险而又险地错过了车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大卡车侧面。
不等车里的人有反应,周围就出现了十来个黑影子,人人手中持有凶器,明显是来者不善。
就在撞车的时候,王红虽然没受伤,却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此时又被恶徒围困,更是焦虑不堪,紧紧地抱住了刘昱的胳膊。
刘昱不动如山,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没过多久,那些黑影子便统统消失了,穆家另派了车过来,司机恭恭敬敬地请刘昱换车。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停车场,穆仲才长叹一声,对刘昱道:“刘大师心怀慈悲,岂不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刘昱点点头,也不问要害他的是哪一个,也不问穆仲将其如何处置了,只在心中自我警告,不可再有妇人之仁。
暗中窥伺的石中天惊惶不安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庄少要出手报复刘昱,全然不顾因为刘昱的讲情才免了被穆家惩罚,卡车和黑影都是庄少安排好的,借着交通事故,要刘昱的命。
可穆家岂是好惹的?如今刘昱是穆家的座上宾,穆仲若是连自家贵客都保不住,也不用在中州混了。
石中天亲眼看着庄少消失得无声无息,惊惧不已,自此吓破了胆,不再与刘昱为敌。
守在病房内的穆家人看见老管家带人过来,连忙弯腰问好。
穆仲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刘昱走到病床前,看见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清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已经十几天没有进食,只靠营养液吊着一口气,医院眼见是无力回春,也怪不得穆家将殉葬品都准备出来了。
刘昱皱了皱眉头,按穆仲的说法,应该是中邪。
中邪之人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眉心处必有青色滞气。
然而穆昆的面相只是重病之相,并无邪气入侵的征兆。
刘昱将食指和中指搭在穆仲的脉上,想感知下脉象,却被一声大喝打乱了心态。
“你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这病人怎么能乱动呢?”白乔治大声呵斥着,走了进来。
今天晚上他换作了病房值班,深更半夜的有人闯进病房,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是要负责的。
刘昱一回头,流水般地放了手,打量了下白乔治。
他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由白乔治看的病,所以脑海里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是你?”白乔治却认出了刘昱,眼光一扫,又看见了目露尴尬的王红。
“美女,原来是你们啊。”白乔治又自来熟地向王红打着招呼,“但我告诉你们,现在是夜间,病房内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白乔治说着,还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了,拿出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姿态。
对于这样不礼貌的人,刘昱完全没有好感,悄声问王红道:“你们认识?”
“他就是坚持要给你做切除手术的医生。”王红掩着嘴道。
“这样啊。”刘昱脸上难看起来,你妹,老子的小半生幸福差点被这庸医毁了。
“穆大管家,你不觉得耳朵边有个苍蝇嗡嗡叫得让人难受吗?”刘昱笑道。
穆仲本就不悦,但看到白乔治向王红打招呼,以为俩人是相识,也不好意思当场翻脸。
现在得了刘昱的话,顾虑一扫而空,手指着白乔治,毫不客气地道:“来人,把他给我请出去。”
几个穆家人立即从门外扑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白乔治就向外走。
“放开我,我是这里的医生。”白乔治叫喊着挣扎,猛见身边有一人用手指头照他的胸口点来,登时浑身无力,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刘昱终于能静下心来,手把着穆昆的脉搏。
这一摸不当紧,只觉穆昆的手臂皮下有东西在快速地移动,好像惊慌着躲避刘昱的手指一般。
“咦,这是什么东西?像是虫子。”穆仲目力极佳,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情况。
刘昱没有回话,眉间锁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那东西会惧怕自己?联想到穆仲提到的“虫子”,刘昱想到了体内的青石蛊虫。
他连忙紧紧握住了穆昆的胳膊。
果不其然,那些正在移动的小东西感到不妙,快速向小臂处移动过来。
看到这种情况,刘昱心中已然明了,对穆仲道:“有办法了,麻烦你让人找个手术刀和水盆,记得要在里面放满鲜血。”
穆仲是明白人,时间不允许他好奇,立即喊了穆家人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大师,家主被人下了蛊吗?”趁这空闲的时间,穆仲请教道。
“差不离吧,但我真切地希望是蛊。这样的话,贵家主还有机会醒来。”刘昱道。
“哎呀,要是家主能够醒来,您就是我们穆家的恩人了。”穆仲激动得两眼放光。
他并没有像世俗中人那样许诺以后如何报答恩情,就一句“穆家的恩人”,放眼整个豫省,也没有谁能称得起。
“唉,只是贵家主清醒后,恐怕要暴打你一顿了。”刘昱故作叹息了一声道。
“为什么啊?”穆仲不明就里,心道我请来的大师把家主救活了,是功不是过,怎么反会挨打呢?
“因为你把家主的含口蝉都买好了,他不抽你才怪呢。”
“原来是这个啊。”穆仲呵呵一笑,深锁了半个月的眉头总算展开了,“只要能让家主醒来,就是让我死,又有何妨?”
穆家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两个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就提来了一塑料桶血。
王红是女流之辈,看见这大半桶血液,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赶紧跑了出去。
刘昱将血桶放在床跟前,对穆仲道:“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说吧,要我怎样配合?”穆仲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好了的架势。
“我先用一只手护住他的胸口,免得蛊虫钻入心窍,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身体肌肤,将蛊虫逐渐赶到这个手臂上。当我喊‘开始’的时候,你快速将他的手放在桶口上,用手术刀割开这个手掌的虎口,明白吗?”
“嗯,没有问题。”
刘昱一把掀开了穆昆身上的被褥,右手掌按住他的胸口,直觉得手掌皮肤下,痒痒地难受,好像按在了蚂蚁窝上一般。
他的左手捋着穆仲的双腿,随之往穆仲的手臂处推撵。
渐渐地,穆仲那干瘪的胳膊,一下子变粗、变丰满了。
穆仲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他听到刘昱喊了一声“开始”,忙用手术刀割开了穆昆的手掌。
只见刀口处先是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然后是一条条细小的黑色虫子噼里啪啦地掉进血桶。
这些虫子得到新鲜的血液,在里面乱翻,好像农村旱厕里的蛆虫一般。
随着虫子不断地落进桶里,穆昆的胳膊也渐渐地恢复了原样。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算没有了动静。
刘昱这才放心地将右手从穆昆的胸口上撤了下来。
刚刚在外面吐完的王红,一回来就见到桶里密密麻麻乱爬的虫子,“呕”地一声,又跑了出去。
刘昱苦笑了下,真后悔带王红过来了,心里也默默打算,以后办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带她为佳。
“大师......”穆仲张了张嘴,正想问话,却被刘昱摆手阻止道:“老人家,以后千万别喊我大师,我还是个学生,喊我的名字刘昱就行了。”
“好。”穆仲回得很干脆,他也觉得大师的称呼,固然是表示尊敬有加,但总是生分了。
“刘昱,这么多的虫子是怎么钻进家主身体的啊?”
“初次进入的只是一条蛊虫,其余的蛊虫,都是在他身体里繁殖的。”刘昱解释道。
“我滴乖乖,这才半个月,真是太可怕了。”穆昆咂摸着嘴叹息道。
刘昱握住了穆昆的手腕处,丹田中召唤出火焰精灵,指引它进入穆昆体内,再检查下是否还有躲藏不出的蛊虫。
火焰精灵乃是至阳之物,加上刘昱的血脉中太阳真火的滋养,是蛊虫这些至阴之物的天生克星。
小精灵在穆昆的体内乱窜,也给他带来了热度,受蛊虫破坏的肌体,也逐步得到了修复。
等到火焰精灵大功告成,回到了刘昱的丹田之际,穆昆嘴里吚吚呜呜地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