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主动提出要收扈三娘为徒,扈三娘十万个不愿意,但在亲哥哥的威逼之下,也只能流着眼泪同意了。
古人待师如父,拜师就像认了干爹一样,意义重大,扈家为此举行了一场拜师礼。
大厅内,众人围观下,林冲端坐在正中,扈太公和扈成坐在左右,扈三娘黑着脸对林冲磕了三个响头,双方写下拜帖,算是正式拜林冲为师了。
扈三娘其实也知道林冲的厉害,很想和他学武,只是恼他夺了自己的骑兵,闹了一场之后拉不下脸来,才扭扭捏捏的拜了师。
拜完之后,她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乐呵呵的与人谈笑,并没有外人想的发脾气使性子。
之后又是拜师宴,没有请祝李两家人,只有扈家人自己聚餐,护院队长,庄园管事,各村村正、村老,凑了三两桌一起庆祝。
林冲今天很是高兴,领着女徒弟轮番敬酒,很快就醉了,心头旧事涌起,一条好汉子竟然泪流满面哭了起来,众人理解他的苦处,都为之叹气。
曹正把师父搀到侧屋,洗了脸休息了一会。
林冲清醒过来,情绪也稳定了,对刚才在人群面前失态很是羞愧,急忙又跑回席上,向众人道歉。
石秀叔父也赴宴了,他得的是疟疾,发病猛烈,恢复的也快,这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吃了几圈酒,他对扈成致谢,道建康府家里还有家人,不能在此久住,准备过两日就返乡。
扈成看向石秀,问道:“石秀兄弟也要回去吗?”
石秀道:“庄主对我有情有义,我正要追随庄主剿水贼挣前程呢,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成了无情无义的小人?只是叔父一个回去照顾家人。”
扈成问道:“你家里境况如何?你在我这里做事,家人不会受苦吧?”
石秀露出惭色,低头说道:“我家里早就破落了,一大家人都靠我和叔父贩来羊马,再在当地售卖,勉强也能过活。”
“这次我俩折光了本钱,也不知回去之后,一家人作何生计。可能要给富人家做工去了。”
“这般困难吗?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扈成责备一句,不容置疑道:“这世道越来越乱,你们两个的贩羊马买卖,早晚得饿死,不要做了!”
“你把家人都接过来吧。以兄弟你的本事,在我这里立下战功之后,分田分钱,足够你们一家过的富足了。”
石秀迟疑道:“我一大家人,老老少少都来,怕会给庄主添累赘。”
扈成笑道:“你一家人都是靠你赚钱养活,给我添什么累赘?而且他们也都能做事,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这里多的是用人的活计,只怕人少,不嫌人多,他们肯定能养活自己。”
石秀和叔父对视了一眼,都露出喜色。
那叔父拱手说道:“多谢扈庄主照拂,小人这趟回去,就把家人取来,安安心心为庄主效力。”
扈成看着他,心里思量起来。
石秀这位叔父名叫石宽,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听石秀讲述,此人做了二十几年羊马贩子,以前生意也做得颇大,手下有一二十个伙计。后来生了一场重病,身子越来越弱,生意也越做越差。
石秀家道中落后,就来投靠他。
那时石宽也开始潦倒了,养不起伙计,只有叔侄二人赶着羊马群,千里迢迢南北来往的贩卖,异常辛苦。
这一趟买卖,二人的羊群路上淋了雨,死了大半,老本赔了个精光。石宽受了刺激,才差点病死。
扈成了解了他的情况之后,对这位倒霉的中年人十分看重,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石秀!
因为石宽这种老羊马贩子,常年行走四方,江湖经验异常丰富。
南来北往的商道,无论黑道白道,他都走得通,甚至连北方辽国都有路子,听说最远曾深入到草原去了,很是了得。
扈成想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但是在宋国境内很难买到好马,跨境购买数量少,又没有门路,几乎不可能获得大量马匹!
而石宽,或许就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人物!
扈成相信,只要给予石宽足够多的资源,这位羊马贩子一定能为自己带来惊喜!
所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不放石宽走,生怕对方走了就不回来了,或者路上出意外。
于是态度关切的说道:“叔父你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大病未愈,还敢出远门去。莫嫌我说话难听,万一路上疾病复发了,怕你到不了家!”
石宽犹豫道:“那……我们在外耽搁了好长时间,我担心家里会出事,必须要回去一趟。”
扈成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派人去接,叔父把人安顿好了,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他态度强势,又是好意,石秀叔侄不敢拒绝,只好谢了。
扈成三言两语留下两个得力之人,心中喜悦,和众人正吃的痛快,忽然席上又不见了林冲。
找了一圈,原来在门口扶着大树望天呢,半天都没动一下。
于是走了过去,看看林冲所望的方向,不就是东京城的所在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却故意发问。
“林教头在想什么?”
林冲黯然道:“方才见庄主和石秀叔侄交谈,都关心家人,要把家人取来享福。再想我林冲,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孑然一身,孤独如野草般,不禁有些伤感。”
扈成一脸惭愧道:“林教头到我家里这些日子,我竟然没有想起你的家人,着实该死。你莫要忧心,我也立刻派人去东京城接你的家眷!”
“这……”
林冲迟疑起来,神情变幻,半晌才叹道:“我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内人和丈人。被刺配充军时,怕连累了内人,已经当面和她合离了,已经没有家人了。”
他自伤自悲,扈成却不管,直接说道:“你们合离,也是被逼无奈,你家夫人一定能理解你的苦心。大丈夫做事,想做就做,不要瞻前顾后!”
“你写封信,再带上信物,备细都对庄客说清楚了。我派得力人手到东京去,一定把夫人接到你身边,让你们夫妻团圆!”
林冲道:“可是……我内人恐怕已经落到那高衙内手中了,如何救得?”
扈成摆手道:“只要人到了,办法总会有的。”
林冲还在愁躇时,他已经唤来管家张和,把事情说了。
张和道:“隔壁祝家的商队经常进京,在东京城里也有些关系。庄主给他们说一声,带我们的人跟着他们到京城,看能不能把教头夫人暗中救走。”
扈成道:“我去见一趟祝太公,给他些好处,让他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林冲想到能和妻子重聚,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躬身说道:“林冲欠庄主人情,此生也难还了!”
扈成认真说道:“你是我妹妹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日起,你便和我父亲是兄弟,是扈成之叔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林教头千万不要再如此生分!”
……
拜师仪式后的第二天,林冲训练时格外起劲,把一众护院练得欲仙欲死。
上午枯燥的集体合练好不容易结束了,下午又召集骑兵和几个中队长练习骑战!
骑战是扈成特意强调要进行重点训练的科目。
因为考虑到将来的战斗规模会越来越大,大小头目都要骑马指挥作战,战斗也大都发生在马上,所以要求每个头目都必须精通骑战。
林冲也深以为然,便决定将大宋禁军的骑战技术传授给众人,还在扈成的建议下,做了详尽的训练计划,每天都一丝不苟的按照计划进行训练。
他投靠了扈成之后,曾和扈成彻夜长谈,展示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并且表述了对扈家庄军事建设的建议,算是一次面试。
一番交谈之后,老板对这个求职者自是无比满意,求职者却对老板的表现异常惊讶。
扈成虽然缺乏军事常识,却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大宋国和宋军的弱点,还能提出许多非常新颖,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
林冲没想到他的见识如此独到,眼光如此敏锐,心中最后一丝不屑消失了,再也不敢轻视他。
他虚心和扈成交流,二人商议了好几次,制定了一套新的训练方法,暂时分为:阵战战技,步战,骑战,练兵,指挥,五个科目,还要进行考核。
除了骑战外,其他四个科目,所有护院都必须参与,白天实训,晚上听讲,考核不过的会被淘汰掉。
因为他们将来都是军官苗子,所以也要学习练兵和指挥,只是相比队长内容较为简单,只要懂得基本的号令、军规、军纪就能通过。
这只是第一阶段,未来扈成还规划了更高级别的训练和考核,这是后话。
今日的骑战训练,扈成也来参加,却因为腿伤未愈,被林冲拒绝了。说他的筋肉伤势最好彻底恢复了再训练,不然会留下隐患,导致武技终生受限。
扈成无奈,只能坐在栏杆外面,看其他人在圈里打得热闹。
林冲有了徒弟之后,真把徒弟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在训练中明显偏心。
他的一半的精力都用来指导扈三娘了,剩下的十七八个人匀一匀,每人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石秀、扈熊等人和一众骑兵都很是郁闷,只能等他给扈三娘讲解时,站到一边旁听。
所幸林冲讲给扈三娘的知识,对其他人也有用,众人才没有变成学渣。
被老师开小灶的扈三娘则练得酣畅淋漓。
她一反常态,表现出了极高的专注力,全神贯注的听林冲指点,每次改进之后,技战术就会提高一点,训练效率非常高!
扈成在旁边看到石秀等人不满,瞅到机会急忙提醒林冲。
林冲一下警醒了,让扈三娘去休息,对着其他人笑了笑,然后就像抽驴一样赶上马猛练,练得石秀等人又开始怀念之前的轻松。
扈成正看得搞笑时,家人来报:石碣村的阮家三兄弟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