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惊慌？”
“莱恩利族入侵了……”
“什么？怎么可能……”战士大惊，一把抓住族人，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恩利人建造了飞艇，飞过了大雪山，我们部落没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大雪山连绵数千公里，山高陡峭，是什巴部落的天然屏障。什巴商人和莱恩利人的走私并不是翻过大雪山，而是另有一条隐秘的山内通道，只是山道里虫物极多，岔道极多，凶险异常，什巴人有一种奇异的驱虫果子才能穿过去，但也时常有人在里面失踪。
在两人头顶上，一只小机器苍蝇飞舞着。
已经走出很远的伏霭也有些吃惊，问喀诗兰：“刚才那人认识吗？”
“不认识。”喀诗兰解释道：“我是第一次过来呢。”
这时那个方向的人流骚乱起来，有人直接飞起，朝城中间最高的建筑飞去。
伏霭皱眉问道：“这里是你们最大的部落是吗？”
“是啊！”喀诗兰望着越来越多的人飞起，一脸诧异：“不是说不许飞的吗？怎么都飞起来了。”
“你别想这些，我问你，我们飞过来是两天行程，其他部落离这里远不远？”伏霭开始有些担心了。
喀诗兰也发现事情不太对了，说道：“我听阿爸说过，我们小部落都是依附这里生活的，所以相隔的距离都不会太远，我们部落算是近的，最远的有四天行程，不会超过四天。”
四天。
伏霭计算了一下，按过来时的速度来看，四天差不多可以飞行800到1000公时。
这是一个并不算短的距离。
但是在拥有飞行器物的情况下，也不算太远。
“走，我们去找那个战士。”
伏霭和喀诗兰飞起，很快追上慌成一团的两人，两人心慌意乱竟然连飞都飞不起来。
伏霭降落在两人面前，“请等一下，麻烦能告诉我你们部落在哪个方位吗？”
那战士已经是六神无主，正向自己部落住处狂奔，发现有人落在身前时已经反应不及，直接撞了过去。
伏霭伸出一支手抵在那战士胸前，那战士像遇到了一堵墙般狂奔之势顿止，差点摔倒。
那战士勃然大怒，“你干什么？让开。”想拨开拦路的人，手却被抓住，抽了几下纹丝不动，心中骇然，这才看清拦路的人不正是那美丽少女的同伴。
“冷静一下。”伏霭松开手，“我没恶意，就是想问一下你的部落是在哪个方位，离这里多远。”
那战士看了眼仍笑意盈盈不为外界影响的喀诗兰，慌乱的心冷静下来，涩声道：“我们在坦斯西南，500公里远。”
坦斯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伏霭稍稍松了口气，记得不错的话他们是向西南方向出发，历经两天抵达的坦斯，也就是说喀诗兰的部落是在坦斯东北方向，正好和这个少年的部落在一条直线上，中间隔着坦斯这座大城。
“谢谢了。”伏霭拉着喀诗兰让开了路。
那战士愣了半晌，就这？他和同伴相看一眼，急匆匆过去，跑了没两步，他突然又跑了回来。
“请问你的部落在哪个方向？”那战士也算是有点眼力，看出伏霭身份比喀诗兰高，直接问地伏霭，此时他也没了找女人的心思了。
“哦，在东北方向呢。”伏霭淡淡道。
那战士好不失望，客气话也不说了，转眼跑不见。
喀诗兰不满道：“真是没礼貌。”
伏霭道：“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部落刚刚被莱恩利人毁了。”
“啊？！”喀诗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道：“出大事了，我们赶快回去。”
两人回到居住地，塔石等人大包小包也是刚刚回来，他们从集市上一得到消息就赶回来，人人神色紧张。
什巴人自从元气大伤逃走深山远离莱恩利族人和森林为伍，近百年来偶有什巴人被抓却还没有出现部落被莱恩利人灭掉的事情出现。
今日听到的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这是灭族的大事，众人人心惶惶。
塔石没经历过百年前的时代，失去了主见，和族人一起围着他们的神明问怎么办。
怎么办，豆办。
单体和小范围战斗还能装一下神明，遇到大型战役他这神明也不管用的，但见塔石等人个个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伏霭想了想道：“你们立即启程回部落吧，莱恩利人要打到你们部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们还要迈过坦斯才行，看情况再决定了。”
塔石沮丧道：“只能这样了。”
喀诗兰觉得不对啊，“那你呢？”
“我？”伏霭笑道：“我要先去看一眼莱恩利人，然后再回去。”
面对这个星球真正的主宰文明，伏霭觉得有必要去弄清楚对方的文明现状，不管人类要不要在这颗星球上落户，信息收集还是需要的。
塔石等人都惊住了。
“神明大人，莱恩利人数量很庞大，您可不要犯险啊！”
“想什么呢？我只是远远地去看一眼。”
“当……”城中响起浑厚绵长的钟声。
一声，二声……
足足响了九声。
塔石叫道：“完了，走不了了。”
伏霭皱眉道：“怎么了？”
“钟声九响代表全民参战，所有离开战场的人都会被看作是背叛族人的逃兵。”塔石喃喃道：“看来莱恩利人是真往这边过来了，生死大战，是生死大战，所有族人都会被召集。”
伏霭奇道：“这么快就确定了？你们是用什么来传递讯息的？”
塔石道：“哨鹰。我们小部落都是依附坦斯的，每个部落都养有和坦斯通信的哨鹰，应该是那个部落的哨鹰带回来的消息。”
很古老的传讯手段，人类悠久的历史中，曾有过一段用信鸽传递消息的时期，哨鹰应该就和人类的信鸽一样吧。
四只大鸟从众人上空一飞而过，如利箭一样，一只飞离的方向正是东北方。
塔石望着那只哨鹰远去，说道：“它们去召集周围的部落族人了，看来大族长是不想再躲藏了，要和莱恩利人一决死战。”
然后他盯着伏霭躬下腰：“我们什巴族一直信奉神明，神明大人降临我们部落展现神迹是我们部落的荣幸，也让我们亲眼目睹了神明大人的强大，眼下我们整个什巴族面临灭族大祸，还望神明大人怜悯我们什巴人，带领我们和莱恩利人战斗。”
伏霭脸都要黑了，这是做什么？是要把我推到火架上烤吗？他真想说见鬼的神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成千上万人的战斗岂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可这话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望着这群突然跪在面前的年轻战士，他深感神明不是那么好当的。
但是他真的能带领这群什巴人战胜莱恩利人吗？
他一点信心也没有，自己根本不会打仗啊！
他没有吭声，塔石等人也就继续跪在那里没有动，包括喀诗兰，这个少女抬着头，眼里闪动的全是期望，仿佛只要伏霭说一个“好”字就要跳起来欢呼，她在等着，等着心中的神明带给她希望。
伏霭受不了这样的纯净目光，刚要点头，一名坦斯城的战士直接推门进来，一眼看到屋中情况，整个人就有些懵，这在干什么呢？怎么都跪着？
他的目光落到圈中唯一站着的人身上，“你们这是……”
塔石等人都不吭声，只拿眼睛盯着伏霭。
看他们模样，不想承认神明都不行。
伏霭心下一横，伪装贼的效果也不要了，直接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是神明。”
那战士愣住，被伏霭变幻的容貌吓住，喃喃道：“开什么玩笑。”
伏霭心里叹了一声，“你们都起来吧。”他走向那战士，等到了那战士面前时，已然和对方一模一样。
“我说我是神明，不是开玩笑。”
那战士下巴都要惊到地上，指着伏霭半天说不出话来。
塔石满脸笑容，过来解释道：“前段时间天降瑞火，正是神明大人降临人间。”
那战士震惊道：“就是天火降临那天？”
逃生舱划过天空被很多人看到，坦斯里很多人说是灾厄，大族长却对所有人说是祥瑞，天火是落入凡间的星星，预兆什巴族大兴。
很多人是将信将疑的。
谁知道竟会是神明降临。
那战士眼见伏霭容貌神奇变化，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不是神明又是什么。
塔石道：“正是，神明大人正好降临在我们部落附近，神明大人非常强大，他帮我们获得了丰厚的食物。”言语里充满了恭敬。
那战士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说什么好。
伏霭又恢复容貌，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
那战士这才清醒过来，心里虽然还有疑惑，表面上却不敢不恭敬有加。
“哦！是这样的，大族长让你们过来的几支部落领队前去商量事情，你们谁去？”
喀诗兰不满道：“还用说吗？当然是神明去了。”
那战士看到喀诗兰长相又是一怔，心想怎么会这么漂亮。他也没多想，点点头，恭敬请伏霭。
喀诗兰想要随同，却被战士拒绝，“大族长说一个部落只派一个代表过去，多的人在这里等着。”
大族长是整个什巴族的首领，拥有极高的声望，喀诗兰哪怕再想跟着去也不敢抗命，只能闷闷不乐地看着伏霭离开。
伏霭跟着战士飞在空中，城中有一个广场，中间有一个高大的人形石雕，飞过时战士突然朝着雕像飞下去，伏霭远远看着雕像没有翅膀，也是好奇，跟着下去。
结果这一看，伏霭顿时惊住了。
石雕像是位老人，模样……分明就是正正宗宗的人类。
事情顿时变得古怪离奇起来。
战士看看雕像又看看伏霭，显然是在确认伏霭的身份。
伏霭问道：“这就是你们给神明竖的雕像？”
战士点点头，神色变幻，忽问道：“您怎么有翅膀的？”
伏霭望着雕像淡淡道：“想有就有，想没有就没有。”说话间纳米机器人收进了衍生空间，“你看，这不没了。”
战士突然亢奋，朝伏霭施大礼，“原来真是神明大人，我们有救了。”
在路上，伏霭问战士：“雕像雕刻出来有多久？”
战士道：“有两千年了，一直跟着我们部落迁移，从来就不曾丢下。”
伏霭暗惊，这么久远了么，真是奇了怪了，那石头看来也不是普通石头啊，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
“在你们历史上，那位是你们唯一遇到的神明吗？”
战士点点头道：“神明大人创造了我们什巴族，是创始神，后来神明大人回到神迹后再没有出来，您是我所知道的第二位神明。”
“神迹？”
“是啊，创始神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后来又回去了。”
伏霭疑惑道：“没有飞走吗？”
战士道：“创始神传记里说创始神大人要永远保佑我们什巴族，所以留了下来，没有回到月宫，有一段时间只要去神迹祈祷，总能得到创始神的帮助。”
伏霭沉思，正要再问有着神迹的位置，战士道：“我们到了。”
这才注意到面前有一栋石造的宫殿，有近十层楼高。
他按下浓郁的好奇心，跟着战士飞下去，从一层大门进去。
门口有两排强壮的什巴勇士，个个块头都和塔石不相上下，还没进宫殿就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窒息。
伏霭直接收了纳米机器人，黑色羽翅当着这群什巴勇士的面消失不见，什巴勇士个个侧目，眼中均流露出震惊。
跟着什巴战士走进宫殿，中庭是中空的，上下没有楼板，从最底层可以直接看到最顶层的楼顶，倒是和联邦首都上良的西阳民居一样。
在这个什巴族的权力中心的中庭里同样有一尊石雕，比广场上的要小，模样却是相同，只是姿态不一样。
石雕前躬着身体，伸出一手，仿佛像是要给某人抚顶一般。
六名什巴老人围坐一圈，众星拱月，闭眼嘴里念念有词，言语却是含糊不清，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这是赐福殿，也是承接仪式所在。”战士声音压得极低地解释，“每位族长都需要在这里接受神明的祝福，以及向神明宣誓就职，这六位是祭司长老，正向神明祈祷。”
伏霭觉得有些荒谬，沉默远远走过。
一祭司长老忽然睁开双眼，看到伏霭明显愣了一下，沉声喝道：“等一下。”
什巴战士立即恭恭敬敬停下，伏霭面向祭司长老笑道：“有什么事？”
其余五位祭司长老此时都是睁开了双眼，但在看见伏霭后全都是愣住。
发话的祭司长老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伏霭，越看眼中神色越是震惊，甚至还不由自主回头去看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