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就是你们眼中的神明，当然不是同一个神明。”伏霭索性直接将对方的心里话说出来，应证对方的猜测。
另外五位祭司震惊地站起来。
老祭司愕视良久，才吐出一句：“我不是做梦吧？”
伏霭说道：“如果你们认可我是神明的话，那就不是在做梦。”
老祭司颤抖着嘴唇说道：“您从神迹来？”
“不，我从天上来。”
老祭司沉默很久：“您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伏霭想了想：“能拯救你们的只能是你们自己，不要奢望别人的帮助，哪怕是神明。”
伏霭心想既然自己是伪神明，还是不要让对方报以太大的希望才好。
谁知这话一出老祭司激动起来，其余五位祭司也是都流露出惊喜。
老祭司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您是来指引我们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伏霭忽然想起一个人，黄健兵。
如果是黄健兵在这里，以他的性子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大大的吹牛，不止会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神明，还真可能会跑到莱恩利人那里去大闹天宫。
在黄健兵强大的实力之下有着一颗玩世不恭的心。
伏霭不是黄健兵。
所以他不想把话说死。
“只是看看能不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伏霭笑了笑，“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可我们现在需要神明给我们指明方向啊！”老祭司颇为沮丧。
伏霭奇怪道：“还需要什么方向？难道你们还有别的选择？投降？”
“投降？”老祭司声音徒然大起来，“怎么可能！我们什巴人和莱恩利人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伏霭想起那些集市上从莱恩利人那里私换回来的物品，觉得势如水火是谈不上的，如果什巴人真的完全将莱恩利人当成生死大仇，何必还要私下交易？
不过高智慧种族的思维都是复杂的，在有利益的前提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盯着老祭司，“所以你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指明方向，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们用自己的勇气扞卫自己的城市，去获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他走到石雕面前，仰望着这座高达三米的人类雕像，目光所及，在雕像底座看到了一串文字。
“神明只能引导你们前进，但是不能帮你们解决问题，依赖将阻碍你们变得强大。”
这就是这个人类留给什巴族的赠言吧，被什巴人刻在了底座上！
这个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人类还真是聪明呢，用这么一句话掩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事实。
什么神明，不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老神棍。
只是自己好像也被迫走上了这条道？！
伏霭笑了笑，指着那串文字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老祭司说道：“神明不需要你们的敬畏，更不需要你们的供奉，他创造出你们不是让你们依赖自己的，而是希望你们走出自己的路，神明不会永远和你们同在。”
老祭司感慨道：“有时候力所不逮啊！”
说着六位老祭司同时匍匐在地。
“什巴人为神明创造，理应供奉！恭迎神明降临！”
伏霭心里叹了口气，就因为同为人类的长相，这些什巴人便认定了自己是神明，想想也是匪夷所思。
在下面耽搁了好一阵功夫，老祭司亲自领伏霭去了顶层。
顶层早就坐满了人。
大族长山飒十分苍老，皮肤有如老树皮，身后的翅膀萎缩的厉害，一看就知道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他把所有小部落过来换物资的领头人聚集一堂，无非是号召所有族人对抗外族入侵，做些战前工作。
伏霭上来时，山飒基本上都快说完了，老祭司入门就喊：“神明降临，我族有救了。”
“？？？”
伏霭脸黑得难看，这算什么？
忽然间他就觉得这老祭司心机深沉啊。
厅内突然寂静无声。
老祭司躬身引领伏霭进去，目光中来到大族长身前。
老祭司道：“我等感召天地，神明降临，自创造神离去已有千年，如今守护神降临，众神没有遗弃我等，真是万幸啊！”
这老小子！
伏霭差点没一脚踢在老祭司的屁股上。
大族长颤颤巍巍站起来，混浊双眼看了看老祭司，最后落在伏霭身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大族长山飒措手不及，一时没有开口，气氛不知怎么就尬了起来。
伏霭叹了口气，“你今年高寿？”
大族长山飒一脸问号。
“好吧，你今年多大？”
没想到神明第一句话问自己年龄的山飒一脸呆滞，“神明大人，在下今年422岁。”
？？？
伏霭一脸懵逼，顿时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原本想用一句话开个场，没想到回答却是大出意料。
在喀诗兰部落待着的时候，他也没往这方面想，如今想起来，喀布林的年龄也算是不小了吧，那喀诗兰呢？
出于原来的惯性思维，伏霭可没想到什巴人的平均寿命都在二百左右，平时生活较好的人寿命更长，当然山飒的年龄在什巴族里也是少有的。
他这一不说话，气氛就又有些尬了。
大族长山飒拿眼睛一个劲瞟老祭司，眼神分明在问是怎么回事。
老祭司瞅了瞅伏霭，见伏霭仿佛木雕一样不动，低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大族长用眼神传递信息：“胡闹，怎么只能凭外表判定他是不是神明，说不定只是外表相同而已。”
老祭司用眼神回过去：“外面散落的大小部落有几十个，长久以来人心涣散，共同的信仰才没有让我族四分五裂，现在我们正是需要神明重新将族人凝聚起来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真的神明，我们也得推他当神明，什巴族没有神明的时间太久远了，让神迹重现人间的时候到了。”
两人为了传递诸多意思，在伏霭背后挤眉弄眼，脸都要抽筋了。
好不容易沟通了心中想法，大族长咳嗽了两声，说道：“神明降临是天大的喜事，真是我族之幸啊！”
寂静的大厅回响着大族长的马屁之声，下面的人无不处在震惊当中，没有一个人回应。
这些人中有那个失去部落的少族长，他的嘴张得最大，突然出现的状况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望着微笑的伏霭嗓子眼堵得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大族长又是咳嗽几声，忽有人问：“神明降临应有启示，启示是什么？”
问话的人是来自坦斯外一个不算小的部落，这人站了起来，雄壮身体如山，他说道：“我记得启示录里有说过，神将出，天必生异像，钢城浮空，遮天蔽日，诸神时代来临。”
他大声道：“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
伏霭心说真要出现这一天，这个世界就不是你们的啦。他也不解释，见旁边有空着的木椅，一屁股坐了上去，饶有兴趣地静看众人。
大族长看了眼那人，知道这人叫伊鸽，是名很有名的勇士，他说道：“你们部落已经忘了神明的存在，我常对你们族长说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当你们不信仰神明时，黑暗会遮蔽你们的双眼，怎么又能看到异像？”
“那你说启示神明降临的异像是什么？”
大族长山飒没说话，老祭司沉声道：“有天火自苍穹而来，这就是异像。”
伊鸽道：“怎么证明天火和神明有关？”
老祭司淡淡道：“无需证明。”
伊鸽哈哈大笑，“搞笑了啊！祭司大人，不证明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他就是神明，是我们的守护神？”
大族长淡淡道：“神明从来不需要证明神明是神明，就像你不需要证明你是什巴人一样。”
伏霭不得不佩服大族长起来。
那个置疑的壮汉显然也是有些懵了，想了半天才说道：“至少也要展现一下神迹吧？”
这回大族长不辩论了，直接看向了伏霭。
意思很明显了。
大族长也想看神迹，只怕在大族长念头就是就算是假神明也得有装神明的本事吧！
伏霭心说你们把我推出来又来为难我，真是不地道，他也明白了，思维的复杂注定不能形成简单单纯的社会，喀诗兰部落的纯净也只是因为生存的压力让他们无法多想而已。
他站起来宁静地看着那人说道：“没想到你们会置疑神明，这算不算亵渎？”
伊鸽看上去四肢发达，头脑却也不简单，“出于对神明的尊敬，我们不能随便冒认神明，这怎么能算是亵渎呢？”
说得好有道理啊！
伏霭不想徒挣口舌，纳米机器人从衍生空间陆续出来，在身后形成了一对黑色的大羽翅。
“这算不算神迹？或者说神的力量？”
伊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周围更是嘈杂起来。
那个想追喀诗兰的少族长长长吐出一口气，对同伴道：“我我就是觉得有什么话想说，就是想不起来，现在才想起来，他的翅膀不见了……”
伊鸽喃喃道：“这是假的，不可能的……”
伏霭收了纳米机器人，原本可以展示更多的“神迹”，却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挥挥手：“算了，我走了。”要见识一下莱恩利人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装神明，他甚至起了立即离开的念头，就是……喀诗兰部落还是挺不错的……
他摒弃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大步向外走出。
老祭司就有些慌张了，连忙追上挽留，伏霭心意以决后是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想法，任老祭司在耳边说着些奉承的话，一直下到最下层。
大族长也是愣住了，伏霭展现翅膀的那一刻大族长也是惊到了，等回过神伏霭已经出门而去。
大族长望着手足无措的伊鸽问道：“你认为得罪一个神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经过神明雕像时，伏霭突然停了下来。
“神有遗迹吗？”
老祭司此时已是急得满头大汗，之前虽然尚有些疑惑，但是在伏霭展现出翅膀的时候那一点疑惑是烟消云消，他在心里暗暗诅咒领伏霭过来的战士不提醒自己，嘴上应道：“当然有，创始神一直在遗迹里。”
“在哪里？”
“在莱恩利的王城里。”
伏霭怔了怔，“你们的神怎么会在莱恩利的王城？”
老祭司道：“说来话长，守护神大人不如到神庙一谈？”
……
所谓的神庙就是宫殿一层的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是整个一层的唯一的房间，里面陈列了诸多书籍，记载了整个什巴族的千年历史。
在一个单独的书架上，专门存放着和神明相关的书籍。
里面有一本《创始神传》，是什巴族最珍贵的瑰宝。
坦斯城这个大部落是什巴族的正统传承。
老祭司珍之又珍地拿出这本书，跟伏霭讲述了整个什巴族文明的由来。
从什巴族的诞生，到什巴族被莱恩利族赶出了遗迹之地，说的巨细无遗。
这一说就是整整一天。
期间大族长来过，塔石和喀诗兰找来过，伏霭都没有见。
在老祭司的讲述中，什巴人是创始神变出来的，一开始是仆人的存在，经过数十年岁月，创始神给了什巴人自由，让什巴人放飞了自我。
在老祭司看来，生命都是创始神赋予的，所以也不觉得什巴人被变出来有什么不好的。
放飞自我的什巴人逐渐壮大，形成了自有的社会体系。
但是好时光不长，大陆上另一个种族突然出现在什巴人面前，并用强大的武力追杀什巴人，这个种族就是莱恩利族。
什巴族被迫逃进了深山，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一直到如今。
其实在一开始，两族之间的实力差别并不大，什巴族有翅膀，按理在战争中更占优势，实际上莱恩利族却不是什巴族所能抗衡的，因为莱恩利族饲养了军队编制的飞禽，还有大量的猛兽坐骑。
什巴族是溃败收场。
经过千年发展，莱恩利族更是强大到不可匹敌。
基本上什巴族人对莱思利族闻风色变。
不过就算是这样，双方仍有走私商人出现，双方交换资源，互惠互利。
什巴人拿出的是原始资源，莱恩利人拿出的是加工后的物资。
老祭司认为是互惠互利，在伏霭看来却是莱恩利族用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换走了壮大自身的东西，莱恩利人的强大少不了什巴人自身的问题。
什巴人到如今都没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