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外面有点黑了,咱们还是别回去了,这几天就在这好好拾到拾到,做好充足的准备吧。”我说完,把手里的外卖递给了江珊。
话说,现在这外卖服务可真到位的,这么老远也能送的来。看着窗外纷纷扬扬地雪花,正争相的往下落着,不觉地对外卖小哥产生了一丝敬意。
刘江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见我俩正吃着外卖,有点不高兴地说:“诶呀,我说小钟啊,你们怎么不去食堂吃啊,这外卖不卫生的。”
啥?要是知道有食堂的话,鬼才会花钱叫外卖的。
我尴尬地摇摇头说:“珊珊说她想吃麻辣烫了,我才叫的。对了,刘老,咱们这食堂在哪儿啊?”
刘江国快步走到窗前,伸手指向窗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打更的老头手里正拿着大勺给大家盛着菜。
瞧了瞧他身上挂着的油腻腻的围裙,心说,还好自己叫了外卖,这围裙恐怕是从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吧。
口是心非的说自己明天一定尝尝这老头的手艺,眼神却不约而同的跟江珊撞到了一起,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不”。
“你们年轻人现在的品味,真是跟我们年轻时大相庭径啊。”
那哪儿是大相庭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好么?看着刘建国坐在了我的身旁,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打算唠唠他插队时候的故事了。
“想当年,我来你们家这里插队的日子,虽说过得清苦,却也落的自在。不仅仅遇见了你大妈,还......”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顿时觉得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这么说吧,哪会有人突然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痴迷的状态?真要是这样,恐怕普通的精神病院也不敢收留。
见他欲言又止,江珊“吸溜”了一口碗里的粗面,随后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离了这么远都能闻得到碗中飘出来的醋的酸气。
“刘大爷,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们说的?”
嗯,果然是我媳妇儿,连我想问的话都说了出来。要是我说的话,可能刘建国不会在意,但是换做是江珊的话,他就很难拒绝了。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不提也罢。”刘建国叹了口气,站起身打算离去。
我急忙说道:“别介啊,这话都说了一半了,有啥的,但说无妨。”我尝试着模仿他们这辈人说话的语气,想要把我们的谈话,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
而江珊更是夸张地走到刘建国身边,抓着他的手来回的摇晃,还故意装作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乞求刘江国讲故事。
“好了好了,我说。哎,你们啊。”
刘建国转过身子,重新坐回了我的床,我也识相的从抽屉里面翻出了早先藏好的茶叶,慢慢悠悠地给他沏上了一杯。
刘建国接过茶杯,惊异地看着我说:“诶?有心了啊,你咋知道我爱喝高碎的?”
我胡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也好这口,其实不然,这茶叶沫子喝着太酽口,享受不了。
还没等刘建国开口,大敞的门外闪过一道黑影。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小七。心说不好,鉴于他之前异常的表现,要是放他出去,可能会有危险。
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发现他正站在金属门处,等待着开门。
“小七,干啥去?厕所在那边。”
他没有搭理我,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门,活脱脱地就像一只正在狩猎中的野兽一般。
我快步走上前去,还没近前,身体就不受控制了。不好,这小子现在竟然都对自己人使用超能力了。
“小七,你这么出去,只能是摸瞎。咱们现在正在计划去救娟娟,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出去算啥?”
他依旧没有说话,在他面前撒谎是没用的,所以我也只好实话实说。
“你要知道,娟娟她现在肯定是活着的,但是你这么出去,耽误了咱们的计划,那她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刘建国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长吁短叹道:“小七,你要出去的话也行,不过你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再做决定?”
这刘江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都这个情况了,留下小七才是最重要的,你还想讲什么故事啊?
小七这时候才把头转过来,淡淡地说:“好。”
我还真不知道小七爱听故事,于是无奈地看看刘建国,点了点头。
三人重新走回了我的房间,桌子上的茶水,并没有因为屋外的寒冷而减温,依旧冒着缕缕的热气。
“咖啡,谢谢。”
我被小七的话给弄的稀蒙,一时间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江珊笑呵呵的站了起来说:“行,你们聊着,我去找找。”
刘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慢慢地说:“其实我当年第一次跟你和张枫见面之后,我女儿说的话并不完全,这里面还有许多事情,也是我瞒着她们很久的了。”
果不其然,那次我在会议室里看见刘春丽被我话弄的哑口无言之时,我就有预感,这里面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刘建国开始娓娓道来他那个红色年代里的故事,屋子里的温度也因为人口的增加,急剧上升,窗户上的冰花也开始融化了起来。
刘建国插队第二年,也正是与她爱人相识之际。那时候人们的思想很单纯,平时也没有什么约会。
可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年轻人,想法自然出众。少去了吟诗答对,把酒高歌,也不能缺少浪漫的情怀。刘建国自作主张的把他魂牵梦绕的初恋情人,约到了离黑沟子只有百八十米的一条小溪旁,打算来个甜蜜的二人世界。
听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这些都是多此一举。换做是我们东北人,估计就是直接拉着钻苞米地了。
“你大妈那时候可是真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美貌无双了。尤其是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就把我魂都快给勾走了。”
“咳咳,可以想象。”
可不就是嘛,刘春丽和刘春玲从哪儿看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要不是她俩耳垂处都跟您似的有一颗痣,我可就真要好好琢磨琢磨您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上,是不是缺少点什么颜色了。
我的大脑自动过滤掉了他对大妈的赞美之词,直接锁定重点。
在溪边,两人诗情画意的打情骂俏了一番之后,忽然天色骤变,狂风四起,眼看就要大雨倾盆了。
无奈这天公不作美,二人携手揽腕钻进了小树林里躲避风雨。
倒不是我拽文,这就是我眼前这位暮年老人的原话。
可是进到林子之后,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有一滴雨落,只是不停的炸雷响起,吓的大妈连连往刘建国怀里钻。
要说这事儿放在平时,也不算稀奇,有一次天上还能看得见太阳,天空还雷声四起呢。但是,学道之后,我就经常把打雷联系到各种匪夷所思的事件上。
例如,诸葛玄明在施法啦;哪位道友渡劫啦,再或者,就是什么胡黄之辈成了气候,老天爷正在收了它们。
这次刘建国经历的旱天打雷,正是最后一项。只不过,并非是狐狸、黄鼠狼,而是一只得了道的白刺猬。
东北五大保家仙儿之中的白,正是刺猬。对于这所谓的白仙儿的了解,我却知道的甚少。只是知晓它们擅长治病之术,其他的本领一无所知。
“我和你大妈当时还挺害怕的,可是看迟迟没有下雨,就跟她说要不还是回连队吧”,说到这,他吹了吹杯中漂浮茶叶沫子,抿了一口茶后继续道:“刚要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说的什么?”
“别走。就一直重复这两个字,听得我这个心烦,要是真有人还成,可左瞧右看怎么也找不到说话的人。”
别走?这个词汇一传到我的耳中,我全身就像触电一般,脑子里面全是爷爷当年给我讲的故事。
太爷爷当年误入了黑沟子,不就是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说的这句话么?感情这话是个刺猬说的啊,还是个母刺猬?
“要是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要是听习惯了,也就好受多了。你大妈的心里素质比我好一点,适应的也快,心细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在暗处的一个洞穴,而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当时,大妈也没多想直接就要走上去察看究竟,可是刘建国却拦住了她。
“要是有人困在里面怎么办?”大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刘建国无奈地跟了上去。
来到切近,发现这个洞穴有点类似老鼠洞,可是直径却大的夸张。大妈思来想去,还是钻了进去,刘建国紧随其后。
进到洞里之后,没爬几下,就发现前方豁然开朗,他俩落定之后,就发现在洞里的一处石阶上,有一只白花花的东西。
待到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借助洞口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楚,这白色的东西,竟是一只端坐着的白刺猬。
刘建国说话的功夫,我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江珊正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随后递给了呆呆发愣的小七。
小七接过咖啡之后,皱了皱眉说:“怎么是摩卡?太苦了,喝不下。”
“从娟娟房里找到的。”
本来打算把咖啡放倒桌子上的小七,听到江珊的话,又重新端了起来,小声嘀咕道:“苦口良药。”
刘建国看小七现在情绪稳定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平淡地继续讲着故事。
他俩虽说都是从大城市来的进步青年,对这些魍魉妖魔知道的甚少,却也在乡下待了两三年了,耳濡目染了解了不少。
刘建国看到这只大刺猬的时候,急忙拉了一下还在诧异的大妈,小声在其耳边说说道:“我好像听到二狗子说过,这叫白大仙儿,咱们还是客气点吧,别得罪了它。”
说完话,他拉着大妈,一齐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