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佳佳这一句话,我抬起手想推开她确认一遍她说什么。无论如何我是不愿意相信她这一句荒唐话,于是我的手落在她的肩背,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
徐佳佳流着泪水身心交瘁到了极点,连哭的劲儿也没了。
顷刻之后。
“徐佳佳。”我扶起她的双肩轻声叫她的名字:“你不要乱说话了,遇到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徐佳佳缓缓抬头看着我,泪眼里满是恐惧和懊悔。
“我杀死了他。”她声音嘶哑地说。
“你说什么?”我吃惊地喊了一声。
她的唇在动,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恐惧和痛苦似乎袭遍了她的全身,充盈的泪水又一滴滴往下流。我的胸膛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一种惧怕渗透了我的皮肤,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发起火来。
老天有时对人很残忍,可有时又那么仁慈......
“徐佳佳,你冷静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别吓我。”我控制自己情绪,镇静地问。
“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发生了......”
徐佳佳绝望地做着各种手势,语气断断续续,她的眼神那么的哀伤,她或许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一时间失语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股恼火瞬间冲了上来,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
“你说什么?你干了什么?你别瞎说好不好。”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战栗,心弦突然一阵绞痛。
“徐佳佳,你他妈的别哭了,给我说清楚,你把谁杀了?”我又恼火地喊了一句。
我的心里知道他指的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问,此刻的我只想逃避现实,我宁愿徐佳佳活在那些充满温暖的童话里,也不愿意她面对这个冰冷的现实。
“你......你听......我说好吗?”她终于喘上来口气说:“前天晚上放学回家,我正在整理房间,我爸敲大门,我一打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喝酒了,他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扫把星,你知道的,我已经习惯他这样了,我没说话,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谁知道他一把推开,接着......”
徐佳佳停止了话语,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恐怖。
“接着怎么了?”我焦急地问。
“接着她对我拳脚相加,一边打一边骂。”
说着徐佳佳扬起额前的刘海,我看到她额前一块紫色的伤口,我把手攥成了拳头,压下我的急躁。我咬着牙齿怜悯地看着她。
“往下说。”我忧虑地看着她说。
“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整天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徐佳佳的脸颤动着,目光痛苦,眼睛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佳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你不要怕,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一个解决办法。”
徐佳佳用复杂的神情看着我,缓和了一下情绪,说:“他打的太痛了,我挣扎着就跑开了,我想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还没来得及,他追上来一脚踹开门,门框一下子就碰到了我的额头,接着我倒了下去,脑子疼的嗡嗡作响,迷糊中我看到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茶几上的水果刀。”
徐佳佳拿手捂着脸,身体颤抖着,嘴里呜咽了起来。
“他要杀你?”
“我不知道,可能吧。”她的声音变的又弱又小。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你后来做什么了?”
“我看到他手里的刀害怕极了,不停地叫他爸爸,不停地求饶,他上来踢了我几脚,接着抓起我说要把我宰了。我开始反抗,想把他手中的刀夺下来,在不断的拉扯中,我听见他‘啊’了一声。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从家里跑了出来......”
徐佳佳突然双手抓起头发,左右摇晃,嘴里不断地低语,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
最后,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了事情大概的轮廓。
“你手上有血,并且看到刀子插进了你爸的肚子,不代表你杀了他,也许你爸只是受了点轻伤呢?”我安慰她说。
“我......”
我打断她说:“你想想如果是爸死了,都两天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徐佳佳凝神看着我,那双眼睛闪着泪光,又透出恍惚的光儿。
我接着说:“就算是出事了,警察怎么不去学校找你?”
“我偷偷的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我要转学,可能警察知道我不在学校。”
我叹了口气,说:“别说了,你洗洗先休息吧,我都不知道这两天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的。”我向她露出温柔的笑脸,“不怕有我在。”
安慰了一会徐佳佳,她便去洗浴间洗漱了起来,我告诉她出去一会就回来,出了门我快速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徐佳佳的家里奔去。
其实我也拿不准事情会发生成什么样子,说那些话是有一些宽慰的成分,所以我必须去搞清楚。
到了徐佳佳的家门口望着那扇冰冷的暗红铁门犹豫了好一会儿,周围显的是那么的冷寂。
我怀着忐忑的心敲着门,一下,两下,三下......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最后,我的手停了下来,身体一下子摊了下去。泪水控制不住地在眼眶打转,脑子一片混乱。
“咯吱”一声,铁门缓缓地打开了,我被这突然的惊动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透着微弱的光,我看见嘴里叼着烟的一个男人,那丝丝的青烟飘散在昏暗的灯光里。宁静的夜好像变得沸腾起来,我的心也跟着欢腾起来。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的轮廓能确认他是徐佳佳的爸爸。
“你?你来干什么?”男人冷冷地问。
“噢,啊,叔叔,你在啊。”我又惊又喜地问。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浑厚带有磁性地声音严肃地问。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过来看看。”我笑着摊手说。
男人没有说话,故意把大铁门敞开,转身向屋里的灯光走去。走到大门和客厅小院一半的距离,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说:“怎么?嫌弃我家啊。”
“没.....没有啊。”我愣笑着回答。
“那你还不进来?”他的声音又冷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