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向来低调,被乌氏母子踩在脚底下的刘坤,今儿个竟因为刘启山的死,对乌氏如此不敬,这无非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坤的身上,不明所以他为何会对乌氏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日子刘启山都处于风寒感染之中,虽说死的突然,但既然大夫都十分肯定的说是遂死了,全府上下都是没有半丝疑心的。
“父亲到底是如何死的?”刘坤的双眼已经泛了凶狠的红光,如恶狼一般死死的瞪着乌氏,抓住她前襟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似乎下一刻,便要挥出他有力的拳头了。
向婆子正想上前拉住他,却被刘坤一眼瞪住,其余人都不敢再上前。
“刘坤,你放开我娘”便在这时,刘景一手抓住刘坤的手腕,指尖用了死力,似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了一般。
他这才吃痛的将乌氏甩到了一旁。
惊魂未定的乌氏这才喘着粗气,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在刘启山的灵堂,在刘家所有的下人面前,她居然被一个庶长子压在了脚底下,这让乌氏的颜面何存?
待缓过神来,她的胸口不禁涌起一股燃燃怒火。
这团怒火将她心中的悲痛冲刷而去,使得她整个人都阴沉可怕了起来。
“刘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娘对刘家做了什么吗?”突的,刘坤转过头,血红的双眼望着刘景,咬牙切齿,模样近乎疯颠。
若说刘家亏欠了他什么,便是乌氏这些年来,对他的苛刻和惺惺作态。
他的心中一直知道,乌氏迟早要除去他,却也觉得这一切都该是理所当然的,但眼下,他心中所有的理所当然,都因为刘启山的死彻底的崩溃了。
一个没有刘启山的刘家,他还拿什么去维护?
刘景吃了一惊,却仍旧不可置信,他不相信父亲的死会与母亲有关,明明这几日乌氏都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刘启山,再说了,大夫也下了诊断书,说刘启山是突然祽死,早前他亦听说过,关于刘家百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的事。
因此,被他理所当然的将其与刘启山的死牵连在了一块。
“刘坤,你给我跪下,在你父亲的灵位前,可容不得你在此放肆”乌氏亦恼羞成怒,宽袖一甩,便有七、八名护院围了上来。
几人在乌氏的示意下,将刘坤毫不留情的压制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膝盖上狠狠的踢了一下,使得刘坤膝上一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你告诉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却是,他脑海中仍未冷静,而是想用这血肉之躯,与乌氏抗争到底。
便在这时,乌氏冲那几个护院使了个眼色,装作恨铁不成钢道:“却不想,你父亲刚刚去世,你便要独揽我们刘家的大权,既然你父亲去了,我作主刘家的长辈,便有权在你父亲的灵位前好好教训你!”
她将刘家说成了‘我们刘家’,此时的乌氏虽然神色沮丧而痛惜,心里却乐不思蜀了起来,刘坤今日的举动,便是给了她一个堂而皇之除去他的理由。
说罢,那几人便在乌氏的示意下,将刘坤押出了灵堂,禁闭在了他的院子里。
方才进院子,刘坤便发觉了不对劲,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几名护院用麻绳将他死死的绑了起来,押进耳房,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行刑的家法工具亦早已准备妥当。
想来,今儿个乌氏是挖好了陷井等着他跳进来了。
既使冷怀瑾没有与他说那些话,即使他没有发疯,乌氏今儿个也一定会给他安一个名头。
没过多时,便有一个婆子进来了,与这婆子一块进来的,还有刘启山去年刚纳的一房小妾,年方不过十八,长得青春貌美,此时竟被人绑了手脚,嘴里也塞了块破布。
“大少爷,您若是识相一些,或许这些罪就不必受了,只可惜……”那婆子的嘴里发出近乎阴森森的冷笑,斜眼觑了刘坤一眼后,将那小妾往前一推,亦是推到了刑架上。
那小妾名柳氏,双眼含了泪花,因为嘴里说不出话来,只得拼了命的摇头,面容楚楚可怜,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婆子。
没过多久,刘家的祖辈已经赶到了,先在灵堂上了香之后,便由下人领着来到了刘坤的院子。
而乌氏也由向婆子搀扶着,面容憔悴的过来了。
刘坤被人押出了院子,他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看着伪装得让人作呕的乌氏。
心里清楚,自己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混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父亲便是被你活活气死的!”说话的人是刘启山的二叔,在刘家算是德高望重的人。
一出口,却是给刘坤扣下了这么一顶帽子,也不知道乌氏是如何跟他解释说明这一切的。
“难怪启山年纪轻轻,就驾鹤西去,我们刘家如何会出了你这个不忠不孝之人!”刘三叔亦上前一步,指着刘坤咬牙切齿道。
那模样,便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而此时的刘坤,只得干瞪着双眼瞧着这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亦不明白,他和父亲的死又有何关系?
冷怀瑾的话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耳边:“若是刘启山不在了,他在刘家又算是什么”。
不出一日的时间,这话已经应验了。
那丫头的嘴,真的是比乌鸦还灵。
想到这里,刘坤竟嘲讽的笑了起来,苦涩的笑意竟勾出了几滴泪珠。
“二叔公、三叔公,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还请二位长辈定夺!”刘景上前一步,冷漠的看着刘坤,就好似在瞧着一个从不曾相识的人。
不知何时,这个孤傲的少年,已经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了。
刘景说罢,向婆子已经上前将那小妾柳氏给揪了出来,往众人面前一推,恶狠狠道:“这个小贱人肚子里已经怀了大少爷的种!”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甚至连刘家的二位长辈似乎也不可置信。
在整个商州,刘家可是出了名的高门大户,府中规矩甚多,上百年来,从未传过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丑闻来。
那柳氏被推了出来,脸上的泪珠子流得更欢了,像是拼了命似的猛的摇头,不断的向刘夫人乌氏叩头求饶,但是……她的举动,对于只想求一个结局的众人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没有人打算让她说话。
“二弟,你说她与我有染,她便与我有染么?我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又如何?”刘坤自然不能任人冤枉,命可以没有,做人的尊严不可以没有。
因此,他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与刘景相接,一时之间火光四溅。
乌氏仍旧哭丧着由人扶着倚在一旁,好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无需再查了一般。
“大哥,你狡辨也没有用,今儿个早晨,柳姨娘身旁的小红可是亲眼瞧见你从柳姨娘的房里走出来!”刘景冷哼了一声,对于刘坤的反鹿为马,并无多大的讶异,而是眼角一挑,一名颤颤发抖的小丫头已经跪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手上捧着一块精致的玉佩,玉佩上头赫然印着个坤字。
但凡刘府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弟自出生起,便被刘启山赐了玉佩,这玉佩一直跟随着他们,从未离过身。
刘坤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腰间,却发现,原本佩戴着的玉佩居然不见了踪影。
他的脸色不禁‘刷’的一下全白了。
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怎么会在柳姨娘身上?
“夫人,这玉佩是今儿个一早从柳姨娘的枕头底下找出来的!”小红颤颤的将东西交到乌氏的手上,十分肯定的说道。
刘二叔与刘三叔同时上前,看着这刘家祖传的玉佩,却是和刘景身上的那块无异,很显然,这块绝不是仿造品或赝品。
这么贴身的东西,若说是被偷,那是绝不可能的。
目前唯一的可能便是刘坤送给她的。
“好个刘坤,你虽然是个庶子,但我们刘家对你可不薄,不仅将生意交给你打理,在府里,也从未亏欠过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污辱你父亲!”乌氏气得捶胸痛哭,向婆子扶着她,亦怒目而指。
刘二叔和刘三叔,更是气愤得额头青筋暴跳。
这样的丑事,对于刘家来说,还是头一遭。
“来人,将这柳姨娘押下去,依刘家家法处治!”刘二叔发了话,嫌恶的瞪了那被五花大绑,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的柳姨娘,扬了手便让人给押了下去。
便在这时,刘福递上家法的木棍,交到刘二叔的手里。
刘坤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块玉佩,又看了看柳姨娘,上前一步,不甘道:“单凭一个丫头的胡说,你们凭什么冤枉我?”
这玉佩便不可能是这小红偷了去,而用来冤枉他和柳姨娘的么?
这一点,在场所有的人自然都想到了。
但是,这样的声讨却没能为刘坤讨会公道,而是给了他一个更加残酷的罪名。
乌氏突的站了起来,直指刘坤,痛惜道:“逆子,我原本想给你留一条生路,你却咄咄相逼,既然这样,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念及咱们的母子之情了,这柳姨娘被查出来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乌氏的话刚说完,刘坤便喊了起来:“这确实不是我的,我刘坤若是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便让我不得好死!”
但凡刘家的人都知道,刘启山早几个月去了一趟京城,便是最近才回来的,因此,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绝不可能是刘启山的。
再加上小红的证词,刘坤的罪证便像是毡板上的猪肉,怎么也逃不掉了。
想到这里,刘坤仰头大笑了起来,形似疯颠,站立不稳的后退了两大步,指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励声讥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算是看出来的,你们这是联合要将我刘坤致于死地,但是……这罪名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刘坤从未对不起刘家,从未对不起爹爹!”
既使他说的再痛心疾首,却是没有用的。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说话,亦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说话。
乌氏又是一阵痛哭,没过一会儿,便扶着额头,似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刘景和向婆子将她扶回了院子。
此时的刘二叔和刘三叔,似乎已经恨不得一棍子将刘坤打死,因此,在乌氏刚出了院子之后,下人便将刘坤紧紧的盯在了那行刑的木凳上,紧接着,一棍一棍,毫不留情的棍子便砸在了刘坤的身上,从头到脚,却是没有一个遗漏的地方。
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打,根本没有任何的余地啊。
待两位长辈打累了,刘坤也已是奄奄一息。
……
“主子,刘府的老爷过了,我听闻今日刘坤被抓起来了,据闻与刘老爷的死有关!”萧一从暗中走了出来,将方才在刘府查探出来的消息如实与冷怀瑾相报。
刘启山的死,与上一世并无多大出入,只是让冷怀瑾吃惊的是,这一世,竟会与刘坤扯上关系。
看来,乌氏这一回是要将刘坤彻底连根拔起了,既然将刘启山的死与刘坤扯上了关系,这便意味着,她不会让刘坤再活着出刘府。
“刘坤现在何处?”冷怀瑾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萧一,心里却在思量着,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救。
“被关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看情形,是过不了今晚了!”萧一将自己方才看到的情形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刘坤被拖进屋子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是血肉模糊,丢弃在屋子里的地上,亦是连爬动的力气也没有了,刘家二叔和三叔,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打,根本没有给他生还的机会。
冷怀瑾思索了片刻之后,抬头看向萧一,冷声道:“你有没有把握将他从刘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
萧一点头,没过多时,冷怀瑾已经唤了张全过来。
是夜,整个商州县都静谧得可怕,长胜街里除了刘家还亮着灯,传来或高或低的哭声,其他府邸都早早的关了门,熄了灯睡下了。
便在这样一个夜晚,子时一过,从刘府的后院便跑出来几个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中身手敏捷的一阵跳跃之后,便消失在了长胜街。
马车上,一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夫,上前便撩开了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的衣裳,待看清那伤口的错踪复杂和下手狠辣之后,亦是倒抽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打开医箱,开始为男子清理浑身的伤口,上药、包扎,足足折腾到天亮,这才险险松了一口气。
“命总算保住了!”大夫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头冲一直守在附近的张全道。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刘家在这个时候,也该发觉了刘坤的失踪,若是要等到开城门之际再出去,怕是难逃刘家的眼线。
但今是若是不把刘坤送出去,刘家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大夫,您先看着他,我去冷记酒楼找小姐商量,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您务必要将这个公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张全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找冷怀瑾。
这个大夫是冷怀瑾从邀月楼请来的,据萧一说,是自己人,因此,将刘坤交给他,也是放心的。
原本昨天晚上冷怀瑾便安排了刘坤离开商州。
但将人救出来之后,张全却发现,刘坤已是奄奄一息了,因此,便也没作多想,连人带马车,先停在了一处偏僻之地,待到他伤势稳定下来,再作打算。
“好!”那大夫应了一声,冲张全做了个快去快回的手势,便拉了马车的帘子,将刘坤用小心的盖了起来。
张全骑了马,便往冷记赶了过去。
便在他离去不久,刘家派来搜索刘坤的人马,便查到了附近,待看见前头有一辆孤伶伶的马车时,领头的刘景神色一拧,立即调转了方向,道:“去前头查一查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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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跟大家保证一下,太后明天晚上便会回家,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后天就会恢复万更,也会稳定好时间!
希望大家再等太后一下,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