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是喜笑颜开,直夸赫惊鸿与德馨是天赐良缘,郎才女貌。
待他们各自归位,歌舞声再起,众人又是新一轮的交杯换盏,却是增添了几分醉意,这样的夜,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冷怀瑾起身,向身后的冷怀素使了个眼色,便悄然出了羽坤宫。
外头的雪依旧不依不饶的下着,就好似要将整个天熹的天,都换一种颜色才罢休一般。
她独自漫步在雪中,任雪花飘落到她的头上、身上、手心……素色的衣裳,与雪的颜色交相辉印,使得她整个人都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这样的天气,这样骤冷的温度,让冷怀瑾亦不禁抱紧了双臂,正要转个弯,寻一处安静的亭子坐一会儿。
却不想,肩上一重,一件厚实的披风带着温暖的人体的温度,便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披风上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不管经历了几世,她都不可能忘记,眉心也在这一刻微微拧了一下,而后假装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那已经与她并肩而立的男子。
风雪中,他面容俊硕,身姿挺拔,刚毅脸上泛着淡淡的,极为少见的柔情。
双眼中倒映着雪花,以及冷怀瑾秀丽的面容。
这不是赫连城第一回这般痴迷的注视着她,却是这一世,第一回在如此平和的情形下相互注视。
自打知道了他上一世对她的利用之后,冷怀瑾便不曾给过他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
即使偶尔相遇,她都是冷言以对,以恶言恶语,来宣泄她心中对他的仇恨。
“怎么出来了?”赫连城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好似过了十年那般漫长,他的声音飘渺得不像是出自真人的嘴,倒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心怡的是温婉如玉,凡事处心积虑,却又拥有好名声的董婉玉,毕竟,董家的势力之人,足以助他扳倒太子。
却不想,单凭几面之缘,他竟对这个冷心冷情的女孩不能自拔了。
每一回,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观察着她的一喜一怒。
起初,他确实是看中了她的才情和谋略,但到后来,连赫连城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在她屡次拒绝自己之后,自己却仍旧对她下不去杀意。
“里头闷得慌,陈王怎的也出来了?就不怕冷落了敏娜公主么?”冷怀瑾勾唇一笑,在昏黄的宫灯的照耀下,那笑容隐现出几分落没。
看在赫连城的眼中,连带着她这话的意思,就好似在为赫连城吃醋一般。
这样的猜测,瞬间让赫连城原本抑郁的心思好转了起来,他心里一阵狂喜,情不自禁的便握住了冷怀瑾的手。
“你是在乎的,是不是?”她分明是在乎他,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却又故意要在人前装作厌恶他。
这样的想法,几乎让赫连城欣喜若狂,抓住冷怀瑾的手也紧了紧,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唇瓣,启图等待自己想听的答案。
“陈王想多了,我不过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对赫连城冷嘲热讽起来,此刻的冷怀瑾,微微伤感的敛下双眼,欲迎还拒的模样,着实让人痴迷。
未等她将话说全,赫连城已经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她:“我就知道,我一直就在等这一天,你总归会回心转意的,你喜欢的人,根本就是我,我都知道……”
许是太过欣喜,赫连城一时之间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臣大的狂喜占据了他的全身心,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捧着来之不易的感情,生怕含在嘴里化了,捧在手心掉了。
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给了他巨大的冲动。
“知道就好!”被迫窝在赫连城怀中的冷怀瑾却勾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嘴角微扬间,眼中却冷得厉害。
反手将赫连城推开之后,她转身便拐入了羽坤宫的后院,这里原本是没有人的,却因为董婉玉今日被蜜蜂蜇了,因此,暂且在后院由太医医治,因此,便多了几个走动的宫女。
冷怀瑾的步子极快,一溜烟便钻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赫连城随后赶来,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固,他心里一阵大喜,笑着扬步追了上去,开了同一间厢房的门。
黑灯瞎火间,她在门后抓住了一对冰凉的手,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昏黄的宫灯,看清眼前的女子穿得素雅,虽是背对着她,却已教他心猿意马,满心欢喜。
如今的冷怀瑾生长极快,九岁的年纪,已出落得高挑,除却身子纤细之外,远远望上去,已是个小少女了。
“怎么?引本宫来这里,你倒害羞了?”笑着从后面抱住佳人,嘴角凑到她的脖颈之间,只觉得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好香啊……你今儿个涂得是什么胭脂?”
说话间,他整个人都好像燃烧了起来,抱住佳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慢慢的,手指开始游动。
整个人都充斥着莫名的冲动,昏暗中,他也顾不得其他,反手将人抱起,便冲着前头的床榻走去。
……
歌舞仍旧跳得火热,众人微醉间,却也没有发觉这大殿之内竟是少了几个人的。
而一直陪在赫连城身边的敏娜公主,在连喝了好几杯酒之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禁翘首以盼,却是久久不见赫连城归来,心中不禁有些急急躁起来。
冷怀瑾好整以暇的品着小点心,时不时将目光投到敏娜的身上绕上一圈。
这姑娘是个急性子,必然不会干等着。
果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她已经坐不住了,猛的起身,将身前的杯盏推落地上,道:“皇上,陈王去了那么久,还不曾归来,您快快派人寻他去才是!”
毕竟在南诏嚣张惯了,到了天熹,却还是改不掉这个唯我独尊的坏毛病。
她的话,立即引来了众位嫔妃的不满。
话说,在酒宴上离席小解,或是做些私事,是不为奇的,却是像敏娜这般不懂规矩的女人,却是头一次瞧见。
因此,皇后不免冷哼了一声,小声道:“到底是南诏蛮子,比不得京城中的大家闺秀!”
她本意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与南诏公主结亲,如此一来,南诏虽支持了赫连城,可京城中的势力,就会大大减弱。
于目前这个形势来看,不见得是好事。
因此,皇后宁愿天熹割让土地,或是供献钱银来平息这场战争,也不愿意儿子成为南诏的女婿。
“皇后娘娘什么意思?”皇后的声音虽小,却也如数传到了敏娜的耳中。
她还是头一回,在别人的口中听到如此侮骂人的话,因此,不禁怒上心头,上前一步,双目瞪得滚圆,似乎就要与皇后一拼高下。
这一下,却是将皇后彻底惹恼了,也顾不得一国之母的身份,‘腾’的一声,便立了起来,指着敏娜公主道:“倒是反了你了,日后若是进了门,岂不是要让本宫无地自容了?”
敏娜是个火辣的性子,更是不会善罢甘休,咄咄逼人道:“那又如何?我南诏铁骑,又岂是你们小小的天熹能比较的?你们可知我南诏铁骑,以一敌十的英勇?我马佳敏娜若不是看在赫连城的份上,又岂会在此与你们这些无知之人纠缠……”
这话说的十公决绝。
不仅打了皇后的耳光,连带着整个天熹都骂了一通。
元庆帝的脸已经青黑一片,手指缓缓的握成了拳头。
想到天熹在南诏的面前屡次受创,并且向其割让过数次土地,助长了其的嚣张气焰,心里便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恨不得将眼前的马佳敏娜碎尸万段。
殿内,静寂的没有了一丝声音,所有的人都想不到马佳敏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人心愤起。
而马佳敏娜压根就不理会这些,她嚣张的拂袖而去,冲出羽坤宫便大喊了起来:“赫连城,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赫连城,你给我出来!”
她的声音瞬间惊动了羽坤宫的所有人。
冷怀瑾看着这样的场面,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厚了,望了一眼身后已然空出来的位置,与殿内的众人一块起来,似乎是帮着要劝解马佳敏娜。
却又在无形之中,向她收买的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最终将马佳敏娜引到了后院。
董家人听到叫喊声,亦推门而出,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董婉玉仍旧躺在床上,由那太医医治着,如若不然,马佳敏娜定要掀了那被子看了看赫连城是不是躲在里头。
便在这时,一名宫女神经兮兮的喊了起来:“这房里怎么有声音?”
马佳敏娜原本就喝了些小酒,心里又对赫连城的旧事念念不忘,因此,想也没想,就‘呯’的一声,推开了那宫女所指的厢房……
冷怀瑾已然让人亮起了明亮的宫灯,许许多多手掌灯笼的宫女鱼贯而入,瞬间就照亮了整间屋子……
“啊……”随着敏娜的一声大叫,所有的人都冲了进去……
满地散落的衣裳,以及床榻上隐隐交织的人影,和起伏的喘息声,无不告知众人,此刻正有一对人,在做着畅快淋漓的好事。
而那件覆盖在女衣上的男性袍子,却是敏娜十分眼熟的,今儿个还是她亲自为赫连城挑选、穿上的,今儿个早晨,她还夸过他俊硕非凡,英俊逼人。
可……转眼之间,她原本心仪的男人,却与另一名女子躺在前头的床榻之上,做着不知廉耻的事。
敏娜的性子,一向暴躁,她只觉得那地上的女裳极为眼熟,一把便扯了起来,双眼几乎冒出火来,嘴里拼出冷冷的叫唤:“冷怀瑾,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