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爷坐定之后却没急着开口,一脸凝重的看着聂风,聂风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袁师兄,您有什么就直说了吧,我这人是直肠子,经得住讲。”
袁爷摇了摇头,“我可不敢教训你什么,只是有句话你要知道,侠以武犯禁,不管是师祖孙禄堂,还有后来的杜心武李书文,只要跟官面上扯上了关系,都没什么好结果的。”
聂风听了收起来笑容,袁爷所说的这几人,都是民国时期和师祖同一时代的国术高手,尤其是杜心武,人称南北大侠,五救孙中山先生的性命,更是清末民初武术家的代表。
“袁师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老老实实开个古玩店,稳稳当当的做生意,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麻烦找上门来了,总不能逆来顺受吧,”
聂风诚恳地解释道,他知道老一辈的国术家都很反对投身公门,讲究修身养神师法自然。
他这次也是冲动了点,扇了严浩一巴掌,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的这么极端,严浩也不会求到他的姨夫身上,要不是有人帮衬,聂风这次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
袁爷摆了摆手,“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能守着老规矩不放,你看我不也开了家酒吧嘛,只是希望你能多家小心,武道有借势之法,如若你能借的好势,仅仅为了自保而已,倒也无妨,这事就此不提,说说好消息吧。”
聂风和杜心妮二人见袁爷回到正题,都挺直了脊背来听。
“那姓梁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旧账都让人给翻出来了,听说纪委已经对他立案了,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小尾巴,只要被盯上了肯定就会被揪出来,他算是完了。”
聂风和杜心妮互看了一眼,严浩的靠山不就是这个姨夫,梁宇倒台了他再也嚣张不起来,相信杜心妮剩下的那半年大学生活能平稳度过。
“不过,还要防着他狗急跳墙,我见他那眼神不像不肯善罢甘休的人,要不这次回去你就别回来了,反正没几个月就要开始实习了,你一个人待在这我不放心。”
聂风想起严浩的嗜血的眼神和充满怨毒的话语,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万一自己离开了,严浩报复到杜心妮身上,后悔一辈子都来不及。
“不要,还有半年时间呢,最少也要把上学期给结束掉,你放心,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杜心妮站起来比划了两下,把袁爷和聂风给逗乐了,在他俩看来什么跆拳道都只是花拳秀腿的玩意,花架子而已,表演起来好看,实战起来稀松的很。
这时候一个人捧了一只密封的锦盒送了过来,放在袁爷身旁的茶几上鞠了个躬又出去了。
“袁师兄,这是何物?”
袁爷面有愧色的说道,“本以为能护的了你周全,没想到还得靠你自救,我内心有愧啊,你是开古玩店的,送你件东西,让你撑撑场面。”
说着袁爷就要打开那锦盒,聂风赶紧伸手按住,“袁师兄,您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我还没谢过您照顾妮儿,要不是您护着她也会被带走的,那我就被动了,说不定我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您这还送我东西,我受之有愧。”
这师兄弟俩你推我让纠缠了半天,杜心妮在一旁看不下去,“风,既然袁爷都拿出来,肯定不会再收回去,不如你收下吧,回去寻摸一个袁爷心头所好给送过来,你们师兄弟俩也好交流交流。”
聂风只得松了手,看着袁爷将锦盒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幅画卷,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位名家的画作。
聂风用手指轻轻一抹,一股灵气零零散散涌了出来,汇聚成一股热流涌进了他的眉心,不得了,这至少是清代之前的东西,看那纸张都已经有些发脆了,如果保管不当的话可能会直接断裂开。
袁爷起身将那画卷平铺在黄花梨的桌面上展开,只见画上高岭俊柳,水阁临江,有一人正坐在阁中,观眺落霞孤鹜,后又一书童相伴其后。
画下提有一首诗,“画栋珠帘烟水中,落霞孤鹜渺无踪。千年想见王南海,曾借龙王一阵风。”
聂风一看落款的印章上刻着“六如居士”四个纂字,旁边还有一枚私印,已经有些模糊了,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刻的是“唐寅私印”。
“唐寅?唐伯虎?”
没想到袁爷还收藏有这等瑰宝,唐伯虎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吴中四大才子之首,留下了许多传世名画字帖和诗作。
祝允明、唐寅、文徵明和徐祯卿,这四人是明代成化、正德年间生活在苏州一带的文人才子,尤其是唐寅的名字,早就被改编成了各种影视作品,为人们所熟悉。
“这是唐伯虎的‘落霞孤鹜图’?”
聂风轻轻地仔细的端详着这幅传世名画,他可不敢用手去触碰,几百年前的画作了,能流传至今已是实属不易,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正是,这幅画落在我手里不足一年时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入手的,相信很合你心意吧。”袁爷见聂风被画作深深吸引,不由得满意地笑道。
“袁师兄,您这个人情,我可欠的大了,这画我自己恐怕都没有收藏的条件,得送到我龚师那里,他的收藏室里有真空画室,可以更完好的保存这幅画。”
“我也不懂什么收藏,当年分家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带出来不少东西,后来都变卖了,只剩下这套桌椅,我算是入行晚的,不过卖这幅画给我的人,谅他也不敢欺骗我。”
聂风不由得羡慕袁爷的好运气,在不懂行的情况下还能收到一副唐寅的真迹,也不知道这幅古画是经过多少藏家的手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在袁爷手里。
古画不适合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聂风只欣赏了片刻就把画给卷了起来,重新放进了锦盒里,袁爷将锦盒给锁了起来递给了聂风。
“我去吩咐下后厨,给你弄桌压惊酒,”袁爷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聂风给拦住了。
“袁师兄,还是不要麻烦了,本来今天就想赶回彭城的,没想到因为这事给耽搁了,趁着现在天色还好,现在赶回去正好吃完饭,妮儿的父亲还在家等着呢。”
袁爷听聂风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多做挽留,将他俩送上车这才依依惜别。
“聂师弟……我那事,你且放在心上,我这辈子没什么念想,除了这事,也没什么心愿了。”袁爷临别时仍旧喋喋不休的叮嘱道。
聂风冲着车窗外的袁爷点了点头,“袁师兄,你就放宽心吧,这事待我问过孙师之后,一定尽早给你答复,相信存周师伯会接纳你入门的。”
得了聂风的保证,袁爷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向他们挥了挥手返回松鹤楼去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你爸估计都等急了。”
“没关系,我本来就告诉他今天晚上回来的,现在回去时候差不多,只是这一路上又要辛苦你开车了,你说我要不要去考个驾照。”
聂风听了杜心妮的话想了想,现在有车到哪儿都方便,杜心妮的生日也快到了,等到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辆安全性和美观兼有的车做生日礼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学一个呗,好时候我送你一辆好车。”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
杜心妮开心地在聂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两人踏上了回彭城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