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晢勾唇,无声胜有声。
萧九兮不由得乐了:“我来这还真不是因为三皇兄。”
“那你来此是何意?”
萧九兮叹气:“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也是一场拉锯战,咱这难兄难弟的到底招惹谁了,怎么日子都这么难熬呢。”
简单的一句抱怨,却让萧晢一愣,没来由的被淡淡的亲情柔了心。
他没在再说话,只是眉眼柔和了不少。
兄弟俩就这么在院子外跪着,一个时辰后大殿的门终于开了,那陌生公公再次出现。
“觞王,陛下宣见。”
萧九兮起身,从脚底到膝盖一阵绵密的麻痛叫他差点又跪了下去。
萧九兮缓了一会儿才往大殿腾挪,一边腾挪一边隐晦的看了一眼萧晢,心道他才跪了一个时辰就这样了,等三皇兄解禁可以离开的时候,他岂不是要爬着走?
考虑到这画面过于精彩,他决定高地得跟南哥商量商量,到时候把他抬走好保全他最后的体面。
不得不说自己的心态确实好,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萧九兮自嘲了一会儿这才进了大殿。
不过一进来萧九兮就感觉光线格外阴暗,那感觉就像是眼睛被蒙住了似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周遭一圈,这才发现窗户严丝合缝,就连门也在他进来的时候立刻掩上了。
在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金丝楠木屏风,从天花板到地板,愣是把这房间一分为二,空间断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屏风里的微光透过金丝楠木镂空雕窗花映照到这边,也成了这边唯一的光源。
这种空间与环境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一种压迫感,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
半年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父皇又发生了什么?
萧九兮皱着眉要往里头走,那陌生公公却拦住了他。
“觞王止步。”
萧九兮挑眉,更觉得不悦了。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拦我?我千里迢迢从太阖州回来,见父皇一面都不可吗?”
陌生公公双手叠在腹部,恭敬地弯腰,虽然态度谦卑,但堵在门口的身影未曾退让半分。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里头传来威严而又熟悉的声音。
“你当我召你回来是要封赏你吗?还不跪下!”
这声音萧九兮自然不会认错,正是武侯帝的。
也是听到这,他才打消了冲进去一看父皇安危的主意,不甘不愿地去到中堂跪下。
萧九兮好不容易恢复的膝盖又受此折磨,难受得龇牙咧嘴的。
好不容易跪好,屏风里头又没声音了,他不由得凝神细听,接着便听到里头有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个风阻残念的老人患了风寒似的。
萧九兮忍不住皱眉:“父皇您没事吧?”
说起来给父皇解毒后,他就回了封地,中途只知道大巫医去了一趟皇都给父皇诊脉,但具体什么情况大巫医也没说。
一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朝堂也很是平静,一切政务有条不紊,甚至中途父皇还嘉奖了他,给他册封了一堆东西,所以萧九兮自发认为父皇没什么大碍了。
但现在再看,俨然不是这么一个情况。
就在萧九兮满腔担心的时候,里头再次传来苍老的声音。
“你还懂得关心我呢?我以为你眼里就只有儿戏了。”
“父皇,儿臣何时儿戏。”萧九兮满脸复杂。
“让一个罪臣卖花女当觞王妃,不是儿戏是什么?堂堂觞王还未娶正妻就有了庶长子,不是儿戏是什么?将来你要如何面对正妃,以及你的岳家?你可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萧九兮不自觉地握紧双拳:“父皇,这不是儿戏,儿臣这一辈子只会有李叶舞一个妻子,至于萧喜雨他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庶长子,而是我唯一的血亲儿子!”
“胡闹!!”里头传来重重的放置杯盏的声音。
接着是钱公公给他不停顺气:“陛下,龙体为重,莫要生气。”
“她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如此迷惑人心的妖女怎可留于世上!”
“父皇!”萧九兮未免陛下说出难以收回的话迫不得已出言打断:“李叶舞并未给儿臣什么迷魂汤,相反的她督促儿臣学习,劝谏儿臣勤政爱民,没有她儿臣不会成长,太阖州也没有今日盛况。
她非但不曾拖后腿,甚至还是儿臣亦师亦友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佳良人!
这辈子儿臣只认她一个,换谁都不行!”
“那大楚怎么办!”武侯帝横眉怒目:“你有没有想过大楚该如何!”
“大楚有三皇兄,他为长子,继承大统天经地义!父皇何必舍近求远!即便您不喜三皇兄也还有四皇兄,他品格敦厚贤良亦不失为明君候选,父皇放着珠玉不选非要选我又是何苦!”
“你还提他们!”武侯帝气极:“你看看老三惹的祸,刚愎自用不懂圆融,山湖州士族全都在反他!小小山湖州都治理不好,如何治理家国天下!”
“山湖州的士族盘庚错节,拔起萝卜带着根,混乱只是暂时的,父皇应该给皇兄更多的时间,我相信三皇兄一定能处理好。”
“呵,时间,我要给多少时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他若真要与士族对干就该杀伐果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已失先机还被人反将一军告御状告到我面前。
若大楚真交到他的手中,有山湖州之鉴,他日就有其他州!我如何安心将大楚交给他?
我好不容易才一统江山,完整的大楚怎可败在我儿子的手里?”
武侯帝说着说着越发激动,接着便是一阵连绵的咳嗽。
萧九兮能听到里头钱公公紧张地倒水以及武侯帝不断喘气的声音。
武侯帝到底是从小娇宠他的人,他有事,萧九兮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听到里头的动静,他二话不说抬起腿就要往里头走。
但那陌生公公仍旧拦着他寸步不让。
“你什么意思?我父皇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进去,是何居心!”
面对萧九兮的盛怒,陌生公公虽然为难但也仍旧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