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蛟一声令下，十来个精瘦的汉子脱掉衣服，用羊的油脂把全身上下涂抹了厚厚一层，油光水滑。
再一人闷了好几口烈酒，抓着斧头凿子跳下水。
“注意，水鬼下来了！”
金老头这边，占了桅杆便宜观望形势的人，有着望远镜的便利，立马注意到新的动向。
水鬼这东西，简直是木船的克星。
只要憋气够长，任是多硬的木头，能都给你凿出缺口来。
有了漏洞，不费多大力气，就能越破越大。
灌注进来的河水，不仅可以压慢行船的速度，有些内里隔水仓不怎么牢靠的，能直接压断船板，让整个船都陷入倾倒的危险之中。
这些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水鬼随便挑个好下手的地方，船上的人也没多少好办法。
黑牛城除外。
外面船舷上，叮叮当当打的火热，打过来的火球、烟弹第一时间用湿布一裹，就能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是搭杆的倒钩有些烦人，紧紧把小船和大船挂在了一起。
这原本是水贼用来追击大船的办法，靠着挂钩就跟拖船一样，死死的咬住，根本不用摇橹。
水战，省一分力气就能多一分战力。
现在，黑牛城的船队根本没做多大的腾挪，单纯靠着水浪起伏有些位移，水贼应付起来轻松，却难得登上船舷。
武装满满的大船，船舷离水面就得将近三米多高。
就算被勾住，想爬上来，还得越过一米五的长枪刺杀，一排排，密密麻麻，比铜墙铁壁还结实。
“九号位置！”
船舱里，照看底舱动静的人使用专门的侦听小设备，发现了有规律的凿船动静，飞快的报出了异常的方位编号。
另一个负责电池组的人，打开一组有着红色亮光的按钮，选择标注了九号的按了下去。
停顿三秒。
松手，按钮弹起。
间隔五秒，再按下去三秒！
这是黑牛城的船队成立以来，第一次主动的使用这玩意。
放电电人！
水底下情况复杂，本事再高超的人，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水鬼的破坏。
超大弧形的船底，棍棒够不着，渔网够不到。
电却可以。
本就是为作战预备的船只，在改装之初，直接就在船底安装了好几根铜线，设置了放电口。
在水里，铜线放起电来，谁也躲不了。
为了增加持续作战时间，发挥放电效果的威力，铺设的电线按照区域设置了放电尖，保证方圆两三米的位置，能够准确的咬到敌人。
一组蓄电池，就能让水鬼终身难忘。
运气好的，闭气麻翻昏迷算是好的，没试过电的，能一下麻痹到休克死亡，还一点伤口都没有。
几轮放电下来，船底再无动静。
原本悠哉等待对方大船漏水侧翻的众水贼头领，左等没有动静，右等没有动静。
攻船的一方伤亡越来越大，几个上阵杀红了眼的头领，有的挂彩裹伤，有的命丧洪泽。
直到光着身子，手臂上系了黑布条的水鬼浮上水面，被发现之后，东山蛟才确认屡试不爽的水鬼们，看来凶多吉少了。
“姚老大，这损失太大了，留得青山在，才有木柴烧呀！”
几个小头领眼看事情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起了保命的心思。
愿赌服输，只是这输的有点太惨了。
搞不好几年都缓不过气来。
看起来，对面应对的还有余力，十艘大船，也就两艘有些起火燃烧，不敌围攻的迹象，却始终无法取得控制权。
东山蛟姚大寨主咬牙切齿，也拿对面没办法。
儿郎们哪个都没有耍滑，只是拼了命的招数没有往常那么管用了。
“鸣锣，撤！”
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现实。
密集的铜锣响起来，还能动弹的匪众们一改攻船的架势，飞快的砍掉搭杆绳索，要和大船脱离。
这时，大船上反而放出拍杆钩爪绳索，不准备放他们离开了。
一时间，攻守易位。
黑牛城特制的烟罐、火罐巴掌大小，猛的拉拽绳索，就能引火点燃，操作方便。
居高临下，投掷方便。
忙着逃命的水贼们，此刻只恨少生了两条手臂，不能把绳索砍断的再快点，不能把船划的再快点。
哪里管得上防御火罐和烟罐的袭击。
又交代了数十人，仅剩将近一半的小舢板船四散开来。
至于后面黑牛城的船追上来，就只能看谁的运气不好被咬上了。
“追！分散作战！”
稳坐船台的金老头松了一口气。
大局已定，现在就是斩草除根的时候了。
七艘还能动弹的船只，各自挑选方向，追索逃亡的小船。
其中，金老头带着两艘，直奔水贼头领所在的船只。
擒贼先擒王。
不把这些头目们打掉，终究难得安宁。
东山蛟带着几位幸存头目的船，是这回他们带来的最好的船只，有风帆有大桨，开动起来灵活迅速。
没想到，金老头特意带的两艘船，全力开动起来，速度也不慢。
隔着三五里的距离追过去，没多长时间，距离就越来越短。
打，打不过。
跑，跑不赢！
此时东山蛟气的浑身发抖。
还有五里，才能进沼泽区，那里，大船不好进，一个不小心就能搁浅跑不动。
短短五里水路，这时候就像是远在天边一样。
“操家伙吧！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命硬，就看阎王爷敢不敢收！”
东山蛟的武器是一把鬼头大刀，因为名号的原因，精铁造就的鬼头让他找人改成了昂头的蛟龙。
前嘴暴凸，两爪附在刀面上，很是威武。
此时，抡了一圈刀花，磕飞几只骚扰的短箭，反而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也不过如……”
嘭！嘭！
两声巨响打断了东山蛟的话语，让他后面的字再也说不出来。
原来，金老头看着东山蛟嚣张威武的架势，认准了这就是寻找多日的最大贼头，再也忍不住，直接动了杀器。
绝对不能让这伙水贼头领跑掉。
甲板前端，两具准备多时的超大弩弓，每个只需要一个人往上一提，就架在了船舷上的卡座上。
灵活的转向轴承一丝声音都没有，弩手就已经锁定了前面的贼船。
两声巨响，就是两根精钢弩弓射穿甲板的声音。
顺带的，弩箭带着细密的钢索，不仅连住前后的船只，还将挡在船头的五六位贼人穿在了钢索上。
其中就有东山蛟！
螳臂挡车！
机械带来的巨大贯穿力，挨着碰着就能轻易撕碎人的身体，只在胸口破开个大洞的东山蛟留了个全尸，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大当家死了！”
头领一击毙命，远比刚才喽啰死了三五百人更让水贼们震撼。
至此，大点的水贼团伙再无战力。
要么被追上俘虏，要么坠入湖水，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