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英雪和屠真焕距离雨含嫣较远,看不到冰层之后她的双眸,但见张元敬关切的模样,自是都怀疑起来。
屠真焕使劲捏了捏拳头,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个绝美女子他闻名已久,但原本并未在意。直到最近听说其修成了冰凤涅盘功,这才冒出了亲近的念头,此次见面,深感修为、气质、天赋、性格皆颇为适合,遂动了结成道侣的念头,准备在共参异兽遗骨有成之后,拜请教中大长老出面促成。以他的身份,此事若成,便等若对外表明,神火教与九寒谷已成同盟,这对于如今势弱的九寒谷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但是,如今看来,此女似当不起他这般看重!
石墙上的豁口,黑芒越转越快,正面石壁的灵机渐趋紊乱,越来越多的寒气涌入地洞。
众人纷纷取出灵宝或灵符进行抵御。
雨含嫣的奇功仍在运转,周身冰层越凝越厚,外围还有更多寒气席卷过来。
诸元婴皆不由地退开,远离雨含嫣,只有张元敬站在原地不动,任那冰层往他身上凝结过来。但是,任何寒冰之力,只要渗入他身中,便会被迅速炼去。
如此一来,雨含嫣其他几面的冰层越积越厚,但他所在之处,始终不曾增多。
百息很快过去,雨含嫣周身的冰层重重叠叠,比岩石还要坚硬,散发着深沉的气机。
她所运行的功法已经式微,向此聚来的寒冰之力大幅减少,地洞的其它三面石壁和脚下的岩层上,皆覆盖上一层数寸厚的冰。
那阵法所在的石壁上,豁口中涌出的寒冰之力更加磅礴,逼得众人皆不由地往洞道口退去。
屠真焕作为神火教真人,所修乃是极高明的火法,他以功法为主、以灵宝为辅,布火流于身表,与寒冰之力对抗。
瞿英雪有冰系功法护身,虽然吃力,但并无危险。
至于龚流煦三人,则皆往屠真焕靠去,企图借助他的火焰,稍稍驱散寒力。
只不过,此人心中忌恨张元敬,哪里又愿意为他们利用,遂把火力收得极紧,不让外泄一缕。
“猿兄,你以金光护体,上去把那豁口彻底砸开!”张元敬忽然下令。
他已从张伞那里得知,石壁上阵法的灵机已流逝得差不多,剩余的皆集中于豁口,可强力击破之。
猿十三大概是地洞中最为轻松的那个。它进入那狼首牛身兽石门之后,切身体悟此兽的炼体之法,颇有所获,连带九转金身和护体金光都得到不小提升,完全不惧寒冰之力。它一直想寻个机会,向张元敬展示一下所学,但苦于没有机会,甚觉无聊。此时听得号令,顿时兴奋起来,拎出锁元琢,往前一个冲步,全力砸出。
“轰!”
狂涌而出的寒冰之力,被这凶狠一棍砸得四分五裂,豁口内的黑芒旋涡也应声而碎。强悍的力量横冲直撞,大部袭至猿十三身上,被护体金光硬生生扛下,其余则往石壁中蔓延,到处肆虐。
猿十三一棍未曾砸倒石壁,驱动锁元琢变粗数倍,再次狠狠砸下。
“哗啦!”
这面石壁再也承受不住,当即向外倒塌,刺目的光线也随之照了进来。
“破开了!”郑应临目瞪口呆,未料这大阵竟是被妖猿暴力砸开的。
一道人影飞速掠过坍塌的石壁,出了地洞,正是屠真焕。瞿英雪看一眼被厚厚冰层冻住的雨含嫣,稍作犹豫,也是飞掠出去。
“张道友,接下来如何行止?”龚流煦走到冰层之旁,出声询问。
郑应临静立不动,而那侯景洪目光不时往光线照来处望去,似有些意动,但终究按捺住贪念,没有单独行动。
张元敬纯力发出,把周身凝结的冰棱震碎,回头对龚流煦笑道:“这位雨师妹为遮护我等,被冻于寒冰之中,不好一走了之。贫道且留下来助她脱困,三位不妨先去外间,那里想必就是真正的第九谷所在了!”
龚流煦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郑、侯二人,郑直接摇头,侯则是犹豫片刻,与龚流煦传音说了一句。
龚流煦眉头微挑,对张元敬说道:“龚某几人愿与张道友共进退。于我等而言,此番能够活着出去,就是至幸之事,不求其它!”
张元敬点点头:“那便请几位稍候片刻!”
他把神识往雨含嫣落去,被其身上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机所阻。此刻,她已经紧闭双眸,停止行功,鼻中也听不到呼吸,便连生机都感应不到几分。
在寒冰之中,她渐渐变得僵硬、冰冷起来,仿佛已经失了性命。
张元敬虽知她修习了冰凤涅盘功,但真看她一点一点失了生机,也不免有些忐忑。
只是,雨含嫣在停止功法之前,曾与他传音,嘱他不要破坏周围的冰层,她需要凭此实现涅盘。
张元敬自冰层中走出来,与龚流煦站在一起,默默感察着雨含嫣的气息。
“张道友,你是为那异兽骨架而来?”龚流煦等了许久,未见动静,忍不住问道。
“不错。龚道友呢?”张元敬简短应答,这一问却有些讲究。
龚流煦迟疑片刻,说道:“要说龚某,当然也是为那具兽骨来,但只是受人之托,前来看一看此骨到底属于何种异兽?”
“此言何意?”
龚流煦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龚某来此,只是为了完成一位长辈的遗愿而已。北域三雄,各自藏有一具荒古时的兽骨。龚某那位前辈,自幼参悟异兽奇骨,甚有心得,也颇多疑问,故而对三宗珍藏的荒古兽骨一直存有参悟的念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得以观览北冥派、神火教两具兽骨,如此只差九寒谷这一具,便算齐全,惜乎至寿元耗尽,也未能如愿。临终之前,他曾交代龚某,若有机会,一定要代他完成心愿!龚某当时立誓答应,故此一听第九谷开放,便来了此地。唉,实则此等遗骨,远高于龚某的境界与见识,便就近参悟数年,也未必能有所得,又何必来此自讨苦吃!”
张元敬听他长篇大论,初觉是在遮掩,后感有些荒诞,最后明悟乃是有所暗示。
他点点头,正色说道:“原来如此!龚道友真是重诺守信的赤诚君子,贫道但尽所能,帮助龚道友完成长辈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