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雨含嫣周身的冰层忽然起了变化。只听细微咔嚓声从内向外传来,渐渐汇成一片,如同潮声一般。
再看雨含嫣,雾气从头顶冒出,身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娇嫩的唇角轻轻扯动,似乎有些痛苦。
但是,她身上依然不见气机波动。
冰层碎开时,释放出磅礴的寒冰之力,尽数往雨含嫣袭去。
她身内那团火焰烧得更加猛烈,将靠近的寒冰之力都炼化成白烟。
但随着寒冰之力越来越多,她的身表最终还是被白色冰凌覆盖。
如此一来,她便呈现出一个奇异状态,内是一团烈焰,外则披上冰衣,内外交攻之下,头顶烟气更是滚滚而出。
张元敬不再与龚流煦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雨含嫣苍白的脸庞,以期从中判断她的安危,随时出手援救。
约莫十余息之后,一声清亮的凤鸟啼鸣自破碎的冰棱中传出。
“唳——”
刹那间,雨含嫣身上凝冻的寒冰爆开,如同一对晶莹透亮的翅膀,向两侧延展开去。而处于中心的绝美女子,也是睁开眼眸,身中发出雷鸣之音,数息方歇。
“有劳张师兄和三位道友久等,含嫣已经无碍。”雨含嫣轻启朱唇,声如银铃。
张元敬颔首微笑:“恭喜雨师妹功行再进一步!”
他仔细辨察,确认雨含嫣修为的确上涨了一大截,心中对九寒谷的奇功也是大为佩服。
龚流煦、郑应临也是出言祝贺。
雨含嫣温婉地笑了笑,看向张元敬:“张师兄,瞿师叔他们已经去往那具兽骨,我等也赶紧追上去吧,以免出现意外。”
“嗯,走吧!”
张元敬应了一声,转身往那豁口走去。侯景洪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他靠豁口最近,当即一矮身便钻了出去。
众人皆自豁口出去,外边是一条峡谷,两侧悬崖高耸,积雪覆盖,谷中道路前高后低,高者去往山巅,低者通往一处开阔盆地。
盆地中雪白一片,地面被厚实的冰层覆盖。冰层上,一具巨大的兽骨静静屹立,粗壮的腿骨一多半深嵌冰下。骨架的形状难以辨认,似兽非兽,似禽非禽。巨大头骨上有三对眼窝,空洞地望着天空,脊椎骨节节分明,每一节都有丈许粗细。身躯上,一对展开的骨翼,即使已经残缺不全,依然能想象它生前遮天蔽日的雄壮。
“这……真是金,金鹏!”龚流煦颤声说道。
“金鹏?”张元敬转首看向雨含嫣。
雨含嫣摇头:“宗中典籍从未记载,长辈也未提及。”
张元敬诧异道:“龚道友,你如何知道是金鹏之骨?”
龚流煦低语道:“宗中那位前辈,看完前两具荒古兽骨,推测出来的。”
张元敬认真看他一眼,见他满脸凝重,脑中不觉闪过一个念头,遂不再追问。
“诸位可曾看到瞿、屠两位?”侯景洪忽然出声问道。
众人得此提醒,皆是一惊。盆地距此不过二三十里,神识扫去,一览无余,哪里看得到半个活人。
再转向后方上山之道,那里也不长,最多百里,除了岩石与冰雪,更无可看之物。
“且去那巨骨之下!”张元敬与张伞交谈几句,确定盆地中并无隐藏的危险,便当先往下行去。
太古神兽中有金翅大鹏鸟一种,但并非荒古时就有的异兽。龚流煦所言的金鹏显然另有所指,只能等事后再去询问。
几人越是靠近盆地,越是发现骨架庞大。至骨架之下,众人仿若蚂蚁。
“他们登上骨架了!”侯景洪伸出手指着腿骨的膝关节处。
那里,正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向上攀行,只是瞿英雪和屠真焕。
此时,他们也看得清楚,骨架的每一块骨骼上,皆布满了细密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符文。这些符文连成一片,仿佛一张大网,把骨架与外界分开,隔断了气机的流逝。
“何为金鹏?”张元敬侧首问龚流煦。
“金者,不朽也,长存也,正而不邪也。鹏者,大也,速也,身坚也。凡金鹏者,万禽之祖,不死不灭,吞天食地。”龚流煦肃然答道。
张元敬默默重复一遍,叹道:“此等存在,强大如斯,也有陨落的时候!”
又问雨含嫣:“雨师妹,他们如何要攀至骨上?难道只有那般,才能成功参悟这些骨头。”
雨含嫣道:“谷中的异兽遗骨大多经过处置,往往要寻到入口,才能就近去参悟。这一具,应该也差不多。”
“雨道友,你所指的入口,是指什么?”侯景洪问道。
雨含嫣说道:“有的是考验,有的则可能是危险,还有的则只是一处门户而已。这一具兽骨,既是我九寒谷最强最珍贵的兽骨,想要参悟,怕是要经过它的考验才行。至于是何等考验,我没有经历过,也无法给道友一个回答。”
此话说的比较含糊,但其意思是十分明白的,那便是想要参悟此具骨架,是有门槛的,过不了考验关,便没有资格。
“张道友,龚道友,我等可要攀上去?”侯景洪有些急切地问道。
“既是参悟的考验,怕是每人需得独自通过,各位可以自行决定是否上去。”张元敬笑着说道。
侯景洪道:“来都来到此地,为何不去一试!雨道友,这考验若是通不过,不会有危险吧?”
雨含嫣摇头:“此事我也不晓。”
侯景洪看了一眼龚流煦,龚流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急。但此人甘冒凶危,为的便是参悟这具巨骨,此刻到了跟前,哪里还按捺得住,便向众人一抱拳,飞身往上攀去。
郑应临轻叹一声,却没有言语。
雨含嫣看着龚流煦和郑应临两人,说道:“含嫣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张师兄说,两位道友请见谅。”
龚流煦似是早有预料,笑道:“雨道友请便。”
他与郑应临走出十余丈,自行布下一个简易的隔绝阵法,两人说话。
雨含嫣笑道:“师兄自有领袖群伦的风范!这两位与师兄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心悦诚服、亦步亦趋,可见一斑!”
张元敬莞尔一笑:“我哪有什么领袖风范,不过是他们趋利避害而已!多年不见,看到师妹顺利突破元婴,我真是由衷地感到欢喜!自此天地广大,无拘无束,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