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那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梁康苦苦思索。
难道多奎还有后手,应天府有钟宴所不知的联系人,藏匿点?
自苏醒开始从身体感受到的颠簸,梁康知道自己被搁置在木箱处于运动当中,眼睛适应黑暗后有光线从木箱缝隙中渗透进入,时辰应该是在黄昏。
对身体的影响主要来自内伤,先前被斩的一刀伤口不深而且被包扎,知道暂时生命无忧。
人便彻底的冷静下来!
梁康始终相信一点,多数事发最终走向不可控制,多半是由不冷静的行为所造成,一个活着的梁康远比死了有价值。
耳边的噪杂声集中了一些,各种吆喝指令声也随之响起。
梁康内心一动!
这是码头!
费褚等人是要通过水路将自己运送出应天府。
思维不断的在分析判断,应天府内藏匿并和费褚等人联系在一起的对手绝非普通,有商船、有商路而且也有人。
货物上船对账的声音也随之细微的传入,半炷香时间的等待后箱子被搬运,流水声开始清晰,遂即视线内一切昏暗,最终光线尽去,梁康知道自己被送上了船舱。
梁康相信不管是顾怀安、嵇宿还是钟宴等人已经做出了全力以赴的调动,但也相信利用货船转移自己做的的天衣无缝了无痕迹。
河道直通长江,南来北往,商船无数,小到瓷器赏石,大到木料马匹都从河运走动,即便在码头安插了人手,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也难如登天。
只能自救,而且要到伤势恢复之后!
梁康知道自己有费褚所不知的优势,身体的那股气息不仅仅在交战时可以提供保护也有助于自己调息养伤。
这是机会!
但伤势未好转之前,只能静观其变!
河道;
黄昏落下,风势渐起,吹刮着风帆发出猎猎的声音。
乔半山矗立在船头视线东南而望;
城市的巨大轮廓在渐浓的暮色中逐渐模糊,远方灯火璀璨,应天府远去,船头挂着灯笼,橘红的灯光落下拉长了乔半山身影。
远近灯火一明一暗,突兀的烘托出一股萧瑟来。
人做了化妆,没有梁康潜伏入应天府时的化妆惊艳但也掩饰住了乔半山本来面目,普通商客的扮相。
内心是苦涩!
飞骑营二十四名精锐南下,如今钟宴被俘虏生死不明,其余所有人员折损,多奎被关押。
春风得意南下,一败涂地北上;
能遮羞的也就是擒拿了梁康。
乔半山是老江湖;
抵达码头时就察觉到了异常及其潜伏的杀机。
对手应变的迅速让乔半山、韩楚风等人都心悸。
惊讶梁康的身手却不惧怕,心悸的是梁康的布局能力,这才是梁康真正的力量及其飞骑营失败的主因,因为如此,必须要带梁康出城北上。
营救应天府内的多奎,如今哪怕将整个飞骑营拉过来也不见得可以达到目的。
苦心经营的布局、商道、官盐都在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梁康手中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想念所至,乔半山捏紧了拳头。
晕黄的光芒也就在这个时刻自船舱内亮起,木箱盖开启,光线泻落下来。
梁康睁眼;
人被韩楚风拎起,剔骨般的疼痛感传散全身,梁康咧嘴。
“醒了”费褚问。
“有一会了”
“钟宴呢!”韩楚风追问。
韩楚风愧疚,如果不是营救自己,钟宴原本是可以撤出。
“梁府!”梁康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押送到锦衣卫大牢!”
“没有,钟宴很好,搁置在梁府,看有没有以此为筹码一网打尽诸位,只差一步,诸位是到了府外但没有进入”梁康笑笑。
韩楚风一愣;
那有梁康这样的,还没有追问,自己倒是和盘托出,不按常理出牌。
冷哼一声:“你到是识时务”
“人在屋檐下,能低头就不强撑”
费褚内心凛然:“梁康果然有部署,幸亏当时自己谨慎没有贸然下令攻入”
口中却道:“即便攻入,你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
梁康点头,补充一句:“两败俱伤还是可以的”
“呸,下三滥的手段”韩楚风怒。
梁康又笑:“打不过也就只能这样如此安排,难不成还要一对一单挑,局势压人头,诸位不也是在街道伏击背后下手。”
“你……”
“我饿了!”
灯光下梁康齿白面黑,黑白分明的开口。
霸王枪韩楚风目瞪口呆;
“钟宴很好,至于现在是在梁府还是在应天府大牢,不得而知,既然我被劫持,钟宴多半也会被转移。钟宴在梁府时没有为难他。至于多奎被擒拿,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如果被严刑拷问也是活该,这是细作理应承受的。我还是有价值,至少因为我被劫持,钟宴、多奎暂时无生命之忧,不指望诸位有礼贤下士之类的举措,但要求食能果腹,这不过分。诸位也安心,在伤势没有痊愈之前,我不会尝试逃脱或者叫喊求救,该配合的都会配合,不添麻烦。”
言落梁康苦涩一笑:“不过估计等伤势痊愈,我也早被诸位押送到了该去的地儿”
韩楚风瞠目结舌!
梁康那是人,完全就是异类!
“你知道我们要去那里?”费褚问。
梁康思索
“很大概率会北上进入建贼区域,这样称呼诸位没有意见吧!大明正统,贼就是贼,多奎身为统领被缉拿,这已经超出了诸位决策权限范围,押梁康去辽东,将功折罪。”
灯光幽幽,费褚眯着眼睛;
天残刀眯眼的时候梁康感觉自那条窄缝中有杀气迸溅,就像白日街道费褚石破天惊的出刀。
神色恢复正常,杀气随之散去,费褚开口:“给吃的”
韩楚风点头,人出船舱。
“你很聪敏”费褚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
“承蒙夸奖”梁康笑,等费褚走出船舱,梁康挂在脸上的笑意也转化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