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马驿大营;
日光倾城,莫胭神情微妙的看着梁康拿出三眼火铳。
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出声。
“我被任命为中郎将,但其实就是光杆司令。什么是光杆司令知道不?有其名却无法实质意义的调动内操军,即便调动,也都是阴奉阳违。内操军指挥使是傅应星,魏忠贤甥子,实际内操军都在魏公公掌控当中,魏忠贤是什么人,你大概也知道许些,死在手中的忠良之辈数不胜数,真正的恶人,如今两军对阵,数十万大军厮杀岂能儿戏,内操军竟然违背军令拒不出战,肖鼠之辈该格杀勿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却总有蠡虫兴风作浪,祸国殃民。”
扬了扬手中火铳,梁康笑笑;“火铳乃皇上御赐之物,等同于尚方宝剑,可轰逆臣贼子,
不过你算倒霉,什么时候不能刺杀,偏偏要选择京城局势微妙时刻夜间行事。”
莫胭扬眉,随后又收敛起来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刹那间,梁康仿若看到了江南烟雨。
“好了,不说了,今个不要外出,我替天行道,晚上同你祝贺”
“油腔滑调,我会和你祝贺?”莫胭冷笑,实则没有多少冰冷的气息。
“你不同我祝贺,我和你祝贺”梁康一笑,出营帐。
“贼子就是贼子”莫胭自言自语,自己没有察觉到,语态中早就没有如若当初呵骂梁康时的冷冽。
大营中军;
“呯”左仲及右拳狠狠的砸在桌面。
怒目圆睁,桌面是五军营将官提交而来的信笺。
“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麾下悍将张扶舆面色凝冷,眼神似锋刃。
“梁参政,你掌管内操军,战前抗命,畏敌不前,该如何处置”
”将在外,皇上授权随即处置,革去军职,押监看管,战事结束,送京城发落”
“好,依梁参政所言,张扶舆,命随同梁参政收押这帮害群之马”
“明白”
两百名手持火铳的神枢营军士及其1200名五军营精锐在梁康、张扶舆带领下直奔内操军大大营。
整个内操军营官、把总都是傅应星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但校尉之类的将官却早就被梁康谈心之后彼此建立有信任关系。
兵士军心在梁康一边,梁康也不相信张毅会胆大妄为到能狗急跳墙举兵反抗。
五军营精锐自外建立包围圈,梁康领神枢营军士直接进入大营拿人。
居中的营帐内一名军士急促进入。
“报,梁大人携领军神枢营兵士四下拿人”
“什么?”营帐内张毅、陈冠达及其营官、两名把总在内众人猛然站起。
喧哗声已经快速靠近,门口侍卫看着杀气腾腾而来的梁康想要阻拦,直接被梁康踢翻在地面。
还没有意识到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梁康进入,身后是一脸杀气的张扶舆。
“梁参政,这是要做什么”张毅怒目以对。
视线扫视,梁康笑笑:“开会呀”
“梁参政令内操军千人出击,当然要会议商议部署”张毅冷言冷语。
“信鸽呢,信笺呢,还没有接收到回复把”梁康嘲弄的看着张毅。
“你……”
“战前抗命,拒不出军,张将军,可知何罪”
张毅五官瞬间拧绞起来。
“你敢阴我?”
“是我阴你还是张将军你心怀不轨,拉帮结派,居心叵测,目的不纯,动摇军心,与乱军贼匪又有何异?”
“操”
“呯”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张毅猝不及防被梁康弹腿踢了出去。
梁康扑上,张毅整个人被踢的眼冒金星,气息沸腾,大营瞬间混乱,却无人干预制止。
张毅翻身而起,火铳已经抵在脑门。
耳际嗡的一声炸响,看着梁康手中三眼火铳,张毅色厉内荏:“梁康,你这是借刀杀人,是何居心?你如何向傅大人交待?”
右手回撤,梁康后退两步;
“是呀,应该怎么向傅大人交待?”
梁康看似自言自语,来回走动。
张毅眼神原先存在的畏惧之色因为梁康的收拾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凶戾、狰狞表情。
营帐内先前被梁康震慑战战兢兢的一名把总也露出了讥讽之色。
傅应星什么性格,背后又有何等依仗,把总再清楚不过,别说是一个中郎将,朝廷一品大臣、皇亲国戚面对傅应星还不是畏畏缩缩。
陈冠达胆颤心冷,知道梁康不会针对自己,但想到夜宴的一幕,冷汗渗出细密的挂在五官上。
梁康是什么样的人,陈冠达知道。
来回走动,所有人视线也都在左右摇晃的梁康身影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太多的细节。
梁康猛然止步,右手抬起;
三眼火铳对准张毅。
“我便对傅大人说张毅违抗军令,临阵惧战,以下犯上,拉帮结派,试图乱军”
“轰”火光绽开,硝烟弥漫,钢珠、铁砂带着灼热的气浪疾射了出去,下一刻,张毅腾空而起,红的血液、白的浆体,黑的毛发冲上天空。
身体重重砸落在地面,到处都是被铁砂穿戳之后翻着肌肉的伤口,头部一团模糊,手脚稍微的抽搐,生命快速自张毅身体流失。
陈冠达摇摇欲晃最终委顿在木椅上,心中反复:“就知道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呀”
“还有谁”梁康手持火铳,硝烟在营帐内未散,刺鼻呛人。梁康目光冷锋一样逐个扫视向众人。
营帐内鸦雀无声。
张扶舆没有料想到这种结局,大吃一惊,但遂即就对梁康投送以敬佩的目光,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杀鸡儆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