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群魔乱舞中元节（十）
子夜的天空漆黑一片，阅江楼的后院，唐世勋与‘黑白无常’等人被程都安迎进了后门。
只见这后院占地甚广，院内遍植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小池假山等错落有致，十余座独立小院隐于其间，显得既有格调又颇具私密性。
程都安年过四旬，他乃是肃卫警备司衡阳分处的第二科副科长，但他并非石二勇的嫡系，而是七月初才从长沙府肃卫警备一司调过来的‘新人’。
虽然程都安不知眼前这位脸色呈病态蜡黄的‘楚军镇抚总部特使’就是大帅唐世勋所扮，不过程都安可是个精明之人，但凡能挂上‘特使’身份之人谁不是背景深厚大有来头？
唐世勋也是第一次见到程都安，他并不了解此人的秉性与能力，只知此人乃是长沙府湘潭县贺九爷的表弟，肃卫统领于青青在七月初做出了不少人事调动，程都安便是她尝试的重要人事调动之一。
当北路联军在四月中旬占领长沙府渌口镇（今株洲）之时，位于渌口镇以西的湘潭县还是献贼与贺九爷等地方豪族所把持。
那贺九爷倒也是个人物，他曾先后数次派族人与家仆等潜入渌口镇兴风作浪，这其中就有他的表弟程都安。
而当北路联军占领湘潭县以后，贺九爷举族投降楚军。
不得不说肃卫警备一司司长褚四娘是个大度且有魄力的女中豪杰，她并未苛待贺九爷及其族人家眷等，而且对贺九爷委以重任提拔他为警备一司的第四处长，让其负责长沙府湘潭县与湘乡县的警备事务。
贺九爷对于褚四娘未将贺家‘赶出’湘潭县是极为感激，因此他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褚四娘的工作。
作为湘潭县最大的地头蛇，贺九爷不仅将湘潭县以及湘乡县的警备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且还主动向褚四娘提出将他手下的得力人手派往其他州县任职。
这无疑是贺九爷在变相地向褚四娘表忠心，因他的手下全都是湘潭县与湘乡县人，让其中有家室者离开故土去往别处，在忠诚方面岂不好于褚四娘在北边临近岳州府等地新招募的新人？
况且贺九爷此举也是为他的手下着想，他加入肃卫之后就已看出肃卫的权势有多大，且他所隶属的肃卫警备一司负责的可是整个长沙府的肃奸重任。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贺九爷自然想着给他的亲族与手下等多谋几个好前程不是？
不得不说贺九爷的想法极有见地且时机恰当，当他手下的十余个精英离开湘潭县与湘乡县去往别处之时，正好是楚军最为艰难的六月战事期间。
而当时左良玉麾下的情报头子裴于渊派出了极多的细作在长沙府各地兴风作浪，负责长沙府肃奸重任的褚四娘与警备一司的压力极大，且她最缺的可不就是堪用且忠心的人手？
因此贺九爷手底下的精英们前去协助褚四娘无疑是帮了她的大忙，其中如贺九爷的表弟程都安等人便是在那时得到了褚四娘的赏识。
到了六月底，肃卫统领于青青开始进行肃卫警备司体系的人事大调动，这是她在总结了警备一、二、三司与衡阳分处的情况后做出的决定。
说白了就是通过此次人事调动‘掺沙子’，这不仅能增加肃卫警备司体系的活力与竞争力，也是给后来加入肃卫警备司的新人们更多的上升空间。
正是在这等情况之下，贺九爷的表弟程都安被调来了警备司衡阳分处任第二科的副科长……
思索间，唐世勋步入了阅江楼后门之内的蜿蜒廊道。
只见廊道上每隔二十余步便悬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光线昏暗的廊道虽空无一人，但在廊道外的暗处必然潜藏着许多肃卫的暗桩。
唐世勋看了眼身旁的程都安，沉声说道：“程副科长，劳烦你带个路去看看逮捕那投毒者的地方，顺便给本使说说抓捕此人的过程。”
程都安恭声应是，随即他一边引领唐世勋等人向厨房走去一边说道，在傍晚那会儿，当朝廷使团的正使杨公公答应许莲花要来阅江楼以后，肃卫警备司衡阳分处长石二勇即刻命第二科长老炳和副科长程都安带人赶往阅江楼进行排查。
当老炳和程都安来到阅江楼以后，老炳带人排查五层主楼与外围，程都安负责后院，尤其是后院西南角的那片区域，那里不仅是阅江楼的厨房所在地，旁边还是阅江楼百余个下人的住宿之所。
阅江楼的厨房实际上是个独立的小院，其中有大厨三人、帮厨与学徒十余人、厨娘与杂役二十余人，亦即是说这阅江楼单只厨房里边就已超过了四十人。
加之朝廷使团的主要成员们要来阅江楼参加文会乃是临时起意，因此肃卫警备司衡阳分处对于阅江楼的排查工作不仅时间紧迫且不容有失。
当程都安傍晚那会儿带着手下走到厨房小院之外，眼见那四十余人皆在里边忙得热火朝天的，程都安委实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要知道整个阅江楼的大后院可不止这厨房的四十来号人，而程都安才刚来衡阳城不久，他本人对于警备司衡阳分处的暗桩眼线的情况并不太熟悉。
好在城东的阅江门一带正好属于程都安的二科负责，二科科长老炳早已在阅江楼安插了好几个眼线，其中在阅江楼厨房的四十余人之中便有两人。
这俩人乃是夫妻，男的是阅江楼的三位大厨之一老文，女的则是厨娘廖氏，但这夫妇俩向程都安汇报时却自信满满地说，厨房的四十余人并无任何异常。
虽然程都安的手下皆相信文大厨与廖氏所言，不过程都安还只初次见这夫妇俩，他委实不敢轻信之。
于是，程都安问这夫妇俩可有厨房众人的背景来历？
谁曾想这夫妇俩皆大字不识一个，他俩只能口述却根本没有一份详细的名单，这无疑让程都安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当。
因程都安在来到衡阳城以前，乃是警备一司第二处第二科的副科长，第二处负责的警备区域是长沙府北线战事的前沿重镇湘阴县一带。
程都安在六月间的湘阴县可是见多了‘北边’左良玉部的细作，他不仅与那些细作斗智斗勇暗战不断，且逮捕的各类犯人不知凡几。
由于程都安有在前线重镇的警备经验，
他的警惕性委实很高，随后他提出让手下人等进入阅江楼的厨房例行排查。
虽然程都安的手下与文大厨等皆不以为然，但他们自不敢违背这这位新上任的程副科长之命。
但程都安本人则并未参与厨房的排查，而是装作没事人般在厨房走走看看转悠了一圈。
当众人排查结束以后，文大厨送众人走出厨房的小院之时，程都安竟吩咐文大厨折返回去将一个学徒、一个厨娘与一个杂役给带出来。
唐世勋此时正与程都安走至厨房的院外，他听程都安说到这不禁停住脚步，好奇地扭头看着程都安。
从程都安的话中不难猜出，投毒者就在这三人当中。
但唐世勋无疑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知程都安是如何在厨房‘走走看看’就确定这三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