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一句,瞬间掐灭蒋升好不容易鼓起的丁点儿勇气。
哪怕他自认条件不差,跟帅气多金四个字沾得上边,但今天他旁边有霍靳礼这块顶级璞玉衬托,对比太惨淡,万一被当面拒绝,他还是不丢这个脸。
蒋升收起手机,“三爷,需要我帮你喊个代驾吗?”
霍靳礼似乎有些疲惫,眼眸半阖,神情难掩倦态。
“不必麻烦,林七待会儿会过来。”
林七是霍靳礼的特助,蒋升自然认识。
他没再坚持。
只临走前,又百般留恋的回头瞟上叶锦歌好几眼,再多待会儿,恐怕三魂七魄都能给他生生勾走。
包厢内重归寂静。
霍靳礼指腹揉捏着眉骨,面色寡淡疏冷,偏房顶悬挂的复古吊灯,像为他镀了层浅金色的光芒,整个人气质如玉,温雅矜贵。
他削薄性感的唇抿着,骨节明晰的长指拿起手边小巧的瓷盏,在掌间漫不经心把玩,半天没开口的意思。
叶锦歌没从男人五官优越的脸上,寻到醉酒的迹象,可她看得分明,在她进来前,霍靳礼应当是要跟随那位蒋董离开的,在蒋升说出那句话后他才坐下。
这一举动,明显是有话要和她说。
又不想说了?
叶锦歌吃不透他的想法,试探性往前一步,“三爷今晚喝了多少酒?要不我先给你送碗醒酒汤?”
话落。
瓷盏“嘭”一声落了桌,霍靳礼仿若一直在等她主动打破沉寂,掀开眼皮直直望过来,“我以为叶小姐的这场戏,会一直演下去。”
这一眼极富攻击性。
清冷迫人,无声又致命。
叶锦歌纤薄的脊背不禁僵了僵。
她见识过的恶人多了,不会真怕了他一个眼神。
何况她还喜欢霍靳礼这张脸,有滤镜在。
只是,基于昨天的接触,本能的感觉又要完蛋。
就很要命!
她今晚还什么都没做,没占到便宜,他生个毛线气!
叶锦歌深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维持完美无缺的笑容,清亮的黑瞳泛着无辜,“三爷想多了叭,我是在认真了解你的需求,哪有在演?”
霍靳礼唇边勾起丝凉薄的弧度,俨然是不相信。
要不说人一旦长得好看就是具有天生优势,嘲弄的轻笑都莫名低沉蛊惑,说出的话却尤为残忍,如尖刀镌刻般字字入骨的锋利:“叶小姐,拙劣的小把戏收一收,我对你不感兴趣。”
叶锦歌:“……”
笑不出来。
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多特么扎心!
她不要面子的?!
说实话,任凭哪个女人被喜欢的男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或多或少的都会自尊心受损。
可归根究底嘛。
是她先不知死活的将他惹急,引诱过了头,不占理的是她。
她活该。
叶·能屈能伸·锦歌整理好心情,小可怜慢慢缩下身子,把自己挡在桌子后方,双手巴着桌角,仅露出额头与一双湿润的眼,“感不感兴趣的另说,三爷是真误会了,我今天是特意向你道歉的。”
眼底水意朦胧,她语气失落:“我这个人比较没用,一无是处,没有摆得上台面的技能,学历上还马马虎虎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结果又……”
最后一句,她及时刹闸,没说得太直白。
中间发生过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摆明是在点他。
霍靳礼不为所动。
一无是处?
不是还有张伶牙俐齿的嘴?
男人沉敛着眸,思路清晰得很,半点不上当,“你一无是处,又是从哪认识的那位黑客“朋友”?”
“叶小姐不懂法律?”
完全不给她留下多余的思考空间,霍靳礼寸寸紧逼,每一个字都充斥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擅自入侵他人公司安保系统,属于商业犯罪,我没把你抓起来,已经算是客气。”
隐约中捕捉到某样先前遗漏掉的,重要信息。
叶锦歌抬起眸,近乎笃定道:“你不会抓我。”
腿蹲得多少发麻。
她直起点身子,露出整颗脑袋,湿黑的羽睫在眼睑处落下片暗影,姣好的面庞楚楚动人,“在商言商,咳……”
叶锦歌压住心虚,清清喉咙,“我还挺了解你们这些资本家的做派,利益重要,做不成朋友,总比多个潜在的劲敌要强,否则三爷昨晚便不会见我,在不真正损害你利益的情况下,你并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不是吗?”
她自己就是如此。
无论对方是谁,不怕人,同样不想多招惹上一个敌人。
她是算准了这点,才敢从方案下手。
霍靳礼扯了扯唇,笑得耐人寻味。
光冲着这张嘴,说她伶牙俐齿都是侮辱了她。
他不回应,也不像生气,叶锦歌就只能继续。
“你要实在好奇我和那位黑客朋友认识的过程……”叶锦歌笑笑,“大概是贪图我长得好看?相信三爷看得出来,我五官还算凑合,有人心甘情愿,不计较回报的替我办事,挺正常的。”
没毛病。
她确实喜欢她自己这张脸。
然而这话落入男人耳中,后者眼底情绪凝滞一瞬,短暂浮现出的那抹微不可察的欣赏逐渐让阴郁侵吞。
霍靳礼轮廓清晰的下颌紧绷,线条冷漠坚硬,嗓音也极刻薄:“叶锦歌,不管你接近我有何目的,到此为此,别再做无意义的事,我没功夫陪你玩。”
叶锦歌:……???
什么叫无意义的事!
才心平气和聊了没两句,他怎么又又又甩脸子?
而且这话听着怎么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即视感?
绝对不行!
叶锦歌一急,片刻迟疑没有,脱口而出:“三爷——”
她嘴比脑子快,一气呵成:“我没有玩你的意思,昨晚是我冒失,我向你道歉,至于其他的我没说谎,我认识你不止一天两天,三年前就见过你,算起来我仰慕你挺久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算无意义?”
“如果不是喜欢,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霍靳礼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紧盯住女人一双沁了烟波水雾的眸,目光穿射力极强,仿佛是要透过那一层表面肌理,一点点坠落至她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