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有批货物需要紧急运送,恰好途经过丛林。
霍靳礼绝非喜欢多管闲事的主,相反,他将任何事都看得极淡,与他不相干的人是生是死他从不在意,正因如此,时隔三年烈狐仍旧记忆犹新。
不知那位有幸被主子拉过一把的少年,是否……
“霍总救的人是粟姐。”
模糊刺耳的嗡鸣中,白竹眼眶猩红,勉强分辨清烈狐抛出的问题。
烈狐:???
粟姐不就是罂粟,是叶小姐,主子喜欢的人吗?
怎么会和三年前的少年是同一人?
烈狐深感三观受到了猛烈冲击,“我明明记得……”
白竹:“女扮男装。”
“……”烈狐。
霍时川:“……”
不懂就问,隐门的杀手是全部热衷于搞性别反串?
霍靳礼长睫颤动,凤眸蕴着深浓墨色,沉声命令:“先进去。”
光听他们说不算,人究竟在不在,得亲眼见过。
烈狐立刻点头,手一挥,留下两人负责看守那两名打杂的,示意余下的人全部保持戒备跟上。
基地内部常年开着冷气,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烈狐刚夸张的抖了抖肩膀,下一秒便傻了眼。
眼前封闭的玻璃制房屋中,摆满了一系列高科技精密仪器。
这些仪器的作用无一例外,统统是用于惩戒人的,电击,镣铐,冰冷的刑具铺了一整面墙,大小不一的玻璃器皿内浸泡着各种人体部位的断肢裂骨。
隐门是杀手组织,这种东西摆在入门最显眼处,目的是为了以示警戒。
烈狐只觉一股森寒凉意从头顶上方下窜,蔓延四肢,他猛的打了个冷颤,“一个个的变态吗你们?!”
“……”
变不变态不知道,反正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一切设想远不如亲眼目睹的冲击力强。
心口疼得厉害。
霍靳礼嗓子眼犹如尖刀寸寸剐过,发不出半点声音,紧密的窒闷感似咸涩的海水翻涌席卷心脏,层层叠叠的巨浪围堵,压得他透不过气,身体虚浮着几欲站不稳。
白竹及时开口:“放心,没人对粟姐用过这些。”
聪明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受欢迎,与其一味逼迫,不如尝试先退让一步,何况连那些人也没想到,粟姐成长速度会那么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粟姐早已经不是他们轻易控制得了的。
白竹垂了垂眸,“粟姐唯一待过的,只有冰库和地下室。
霍靳礼不语,如同自虐般一遍遍反复磋磨白竹的话。
难怪她尤其畏寒,怕黑。
再强大聪明。
叶锦歌头一次踏足这个魔鬼般的地方,仅仅只有六岁。
他不敢深想,她这些年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突兀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同样不好受的烈狐没再迟疑,火速转过身扣动扳机,子弹射中了妄图偷袭他们的人的小腿,惊起一阵惨叫。
烈狐:“给你一分钟!把你们的人全部叫出来!”
“放肆!”
烈狐充斥着威胁的话语落下音,不等后者照做,遒劲苍老的厉喝响起,废了一条腿的三门主坐在电动轮椅上出现,阴戾的面容布满怒色,“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
隐门是败了,可还没到任人欺负到头上的程度!
三门主怒不可遏,却也仅是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是生面孔,但他看得出来,这群人个个气场强大,绝对不是好惹的主,连随身携带的枪支武器都是最新型的,造价不菲。
而他手边能用的人并不多。
三门主绞尽脑汁思量着对策。
倏地,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他眼底猩红的怒火蹭蹭上涨,“白竹!你个叛徒还敢露面?”
百闻不如一见。
念及三门主废了一条腿,与废人无异,白术懒得计较对方的态度,伸手拦下听不惯三门主口吻,妄图为他出头的霍时川,冷静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为了粟姐。”
“粟姐”两个字俨然威力不小。
三门主反应愈大,嘴边的胡子跟着抖了几下,他瞪着眼,一字一顿格外阴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叛徒!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教导她,早知她有异心,老子当年就该把她卖到金三角那边,不对,老子应该先把她上了,再卖出去当童……”
“砰!”——的一记枪声骤响。
一枚子弹携着风声直直从三门主喉咙处穿过,霎时间,鲜血喷涌,浓烈难闻的血腥气息飘散于空气中,画面惨不忍睹。
四周俱是一惊。
霍靳礼淬了冰霜的眸子敛着未曾褪尽的凛冽杀意,枪支丢回烈狐手中,他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吩咐:“把他舌头拔了,骨头剁碎了喂狗。”
主子都多久没有出过手了……
烈狐忍着颤栗,慌乱应“是”。
万万没料到霍靳礼会突然有此举动,白竹错愕数秒,恢复如初。
粟姐和他包括落黎,当年均是三门主的弟子,离开时,粟姐就动过要暗中弄死这老东西的念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最终没出手。
死了正好。
将粟姐关进冰库的便是他,他早该死。
耳畔,清冷的问询徐徐飘来:“除了隐门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可疑地方?”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女孩。
“我……”
回过神,白竹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粟姐一向藏得深,她曾经接触得罪过的那些势力,没有一方知道她杀手之外的身份长相的,除了隐门内部,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的可能性。
偏偏隐门内部早已瓦解,说不定是逃出去的那些人做的。
可那么多人,真挨个追查起来谈何容易?
霍靳礼没再追问,缓缓敛睫打开了手机相册,偏执缱绻的眸光一瞬不瞬注视屏幕中女人明艳妩媚的脸蛋。
须臾。
他锋利性感的喉骨上下耸动,唇边噙着的几不可见的笑寂寥落寞。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