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新郎还要出来给宾客敬酒,咱们在外面等着就行了。”段小龙只能如此解释了一句。
“哦,那好吧!”赵菲菲没有再继续坚持。
不是因为她突然就变得乖巧懂事了,而是因为她看到其他宾客也并没有往洞房里面走。
“今天略备了一些薄酒款待大家,各位宾客请入席!”一个穿着十分得体的中年男人满脸春风的招呼着各位宾客入席吃饭。
“你不是说参加婚礼的宾客要送红包吗?你身上有红包吗?”赵菲菲朝着左右的宾客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此时,她正好看到宾客们纷纷来到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木桌旁,木桌上立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礼薄桌三个字。
只见宾客们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坐在木桌后面的一个精瘦中年男子,男子拿过红包拆开后数了数里面的钞票,然后拿起毛笔在一本很大的红色礼簿上记下了红包的金额以及宾客的信息,然后会把记录的信息大声念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
就算赵菲菲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段小龙刚才口中所提到的送红包,所以她才会问段小龙有没有带红包。
赵菲菲身上倒是有不少的现金,但却没有红包,她看到别人都是把钱装到红包里才给对方的,明白直接拿钱给对方可能不太好。
“红包我可以帮你找,但是钱得你自己出,我可没啥钱!”段小龙不是故意哭穷,他挣的那点钱早就寄到乡里去补那笔百万赔偿的大窟窿了,除了身上留了一点生活费,他还真没多余的钱拿来送人。
“没问题,你给我红包就行。”赵菲菲听到段小龙有办法搞到红包顿时就放下了心。
只见段小龙随手从一张餐桌上顺走了一盒糖果,他把盒子里的糖果取出来后放进了口袋,接着又把装糖果的纸盒子拆开重新折了起来。
捣鼓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一个精美小巧的红包就出现在了段小龙的手上。
“这个,这个就是刚才你用装糖果的盒子做出来的红包?”赵菲菲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小龙手里拿着的那个红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认为段小龙刚才是在变魔术。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走吧,咱们去给新人送份祝福。”
段小龙将红包递给了赵菲菲,然后朝着礼薄桌的方向走去。
赵菲菲连忙从身上掏出现金胡乱塞进了那个红包。
“你等我一下呀!”装好红包,赵菲菲连忙跟了上去。
“姓名?住址?”精瘦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段家屯的段小龙,美丽国的赵菲菲。”
“段家屯段小龙,美丽国……,嗯,美丽国?”正拿着笔在礼簿上写字的男子突然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面前这个年轻人。
“你说的是美丽国?”男子再次询问道。
“嗯,没错!美丽国的赵菲菲。”段小龙给一旁傻站着的赵菲菲使了个眼色,赵菲菲会意连忙将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上去。
男子接过红包后心里微微诧异,今天接了这么多个红包,只有赵菲菲给的这个红包最厚实,里面想必装了不少礼金。
男子拆开红包,将里面的现金取了出来。
看到那裹成一坨的现金,他顿时傻了眼。
“这得有多少?少说也有三四千块了吧!”中年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在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上吐了口唾沫,动作熟练的数了起来。
一共三十五张百元大钞,男子疑惑的再次数了一遍,还是三十五张。
段小龙的嘴角抽了抽,这送红包的哪有送个单数的!
段小龙很想从那个正在数钱的男子手里拿一张百元大钞回来,这样就是3400块钱,正好是双数。
可段小龙的脸皮还没那么厚,现在的他还做不出把送出去的钱拿又回来这种丢人的事。
他伸手在自己荷包里掏了掏,满是心疼的将一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到了那个男子的面前,同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解释道:“那个什么,刚才装红包的时候少装了一张。”
男子疑惑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热情的笑容。
只见他一边在礼簿上写着,一边大声的念道,“段家屯的段小龙和美丽国的赵菲菲送上礼金3600元。”
中年男子的声音特别洪亮,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当然,最吸引众人的并不是男子的声音,而是男子口中念到的礼金金额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是2015年,渤海市居民的平均收入也才不到2000块钱一个月,况且这里还是一个很偏远的小镇,这里的人均收入只会更低,或许连1000块都不到。
舍得拿出3600块来随份子,要么是和主家的关系十分亲昵,要么就是财大气粗。
“呵呵呵!”之前招呼大家入席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段小龙,嗯!好名字。不知道你父亲是哪位啊?”
中年男人见眼前的段小龙很面生,想到可能是家里长辈有事来不了,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儿子过来送礼金的,因此才会这么问。
“我父亲早就死了!”段小龙板着脸说道。
“呃!”段小龙的回答顿时就让中年人噎住了。
他觉得段小龙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煞气,今天是他家的大喜日子,他可不想和来祝贺的宾客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于是他扭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赵菲菲,打算询问一下这个女孩。
当他看到一头棕色卷发的赵菲菲时更加惊讶了!
这怎么还有外国人啊!这是中年男子看到赵菲菲的第一眼后瞬间就对赵菲菲的身份做出了判断。
华夏人中也有不少女人喜欢烫头发染头发,不过赵菲菲那明显有异于华夏人的面孔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与华夏人的女人不同,特别是她那双棕色的眼睛又大又亮充满了灵性。
乡里的这些人哪里见过外国人啊,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那个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虽然刚才他也听到登记礼金的男子已经说过赵菲菲是美丽国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
赵菲菲自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心慌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边冲着对方傻笑,一边用手肘撞着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段小龙。
赵菲菲虽然很聪明也学习过很多知识,但她并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见到这么多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感到很局促。
见到赵菲菲手足无措的样子,原本还板着脸的段小龙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他拿起手机,把中年男子问过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你好,我叫赵菲菲,我是美丽国人,今天来镇上玩,看到你们家里有人结婚,我没见过华夏的婚礼,所以才和朋友一起过来凑凑热闹,希望我们的到来不会给你和你的朋友带来麻烦。”赵菲菲一脸真诚的说道。
“卧槽!这妮子还挺会装的啊!”段小龙看到装出一副乖乖女模样的赵菲菲,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其实赵菲菲并不刁蛮任性,她只不过是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可能会采取一些成年人才会使用的手段,小孩子使用成年人的手段,这种反差会让人觉得这个小孩不好管束,于是就会在小孩子的头上打上一个刁蛮任性的标签。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了翻译软件的帮助,中年人就能和赵菲菲顺畅的交流了。
因为赵菲菲身份比较特殊,加上她送的礼金又最多,主人家便把她和段小龙安排在了仅次于主桌的席位上。
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饿着肚子的赵菲菲口水早就流出来了,如果不是大家都还没有动筷子,她早就忍不住伸手去抓摆在她面前的食物了。
为了活跃气氛,主人家还请来了当地很有名气的杂耍和变脸节目,赵菲菲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节目,现在能亲眼所见兴奋得不得了。
她觉得,光是眼前的这几场节目就已经值回3500元的礼金了。
然而一旁的段小龙还在为了自己贴的那100块钱而在那里郁闷的抽着烟呢!
等所有节目结束后,主人家才终于向所有宾客宣布开席,几个腰上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挨着给每一桌发放碗筷。
刚一拿到筷子,赵菲菲就立刻对付起离她最近的那盘红登登的梅菜扣肉,可是她却忘了,她还不会熟练使用华夏的筷子呢。
见到这滑稽的一幕,段小龙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还好,碗里还有一个陶瓷做的小勺子,虽然没有筷子用起来方便,但至少解了赵菲菲的燃眉之急。
“哦天啊,这个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我的上帝,这道菜足以代表华夏在饮食上的最高水平了,真的是太美味了!”
“喔,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这道菜才是华夏饮食这顶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宝石。”
“天啊,怎么都这么好吃,我在美丽国这么多年来吃得都是些什么啊!饲料吗?”
……。
赵菲菲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每吃一道菜就会忍不住夸上几句,以至于她完全顾不上学校里教授给她的礼仪举止,毫无淑女形象的把各种菜肴塞进了嘴里。
赵菲菲之所以会这么莽撞,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饭菜是她从来没有吃到过的美味,另外一个方面是因为她如果吃得再慢一点,可能就连残羹剩菜都吃不到了。
和她坐在一桌的那些老人,别看他们手里处着拐棍一个个连路都快走不稳了,可要论起夹菜的速度,他们可比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厉害多了,随随便便一筷子下去一整个猪肘子就没了,一大碗鸡汤在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就被他们夹得只剩下几块莲藕还漂浮在汤碗里,连一块鸡肉的影子都没见着。
段小龙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自然是知道农村里吃席的一些习惯,所以在见到那些老人的举止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自顾自的抓了一大把花生米,起开一瓶啤酒后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没有去动桌上的那些菜。
仅仅过了十来分钟的时间,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一些被光盘子和空汤碗了,里面的菜全都到了老人家的碗里,这时候,就见到老人们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不急不缓的将碗里的菜全都倒进了塑料袋里。
吃了个半饱的赵菲菲放下筷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主人家要等到节目表演完以后才发碗筷了,如果是一入席就发碗筷,可能第一个节目还没表演完,一桌的饭菜就被这些如狼似虎宾客给打包带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穿红袍头戴状元帽的新郎领着一大帮人来到了赵菲菲他们这一桌。
“非常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我的婚礼,我在这里代表我和我的妻子敬大家一杯。”新郎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瓷酒杯,说完祝酒词后便一口饮尽。
赵菲菲也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
放下手里的饮料,赵菲菲扭头看向这个偌大的院子,那数了数这里至少摆着有二三十桌。
“新郎每一桌都要敬酒吗?”
“当然了!作为今天的新郎,他要逐一感谢前来祝贺的宾客。”放下空空的啤酒杯,段小龙继续剥着手里的花生米。
“这么多桌宾客,新郎不怕喝醉了吗?”
“喝醉?怎么会!你没瞧见新郎旁边有人专门在给他倒酒吗?那里面装的全是白开水。今天可是人家新郎的大喜日子,真要喝醉了晚上还怎么入洞房啊?”
“啊!新郎喝的是白开水?在你们华夏的酒文化里,不是说喝酒不能作假吗?”
“华夏上下5000年的文化底蕴,哪是你一个洋婆子能看明白的。”段小龙懒得解释那么多,随口应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