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磊满怀心事的从青云阁的后门走了出来,直到靠着三庆的后院墙,冰凉的触感才让云磊晕晕乎乎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昭儿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迫切的想要上台的想法充斥着仅有的理智。
“云磊,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病了么?”此时云平走出后门,看到了靠在墙上的云磊,忧心忡忡。
“云平哥,我……”云磊把昭儿的办法给云平说了,拿不定主意的心情恍惚着。
“云磊,你告诉我,你想去么?”云平也学着云磊靠在了青砖墙上,冰冷的感觉透过了薄薄的衣服,此时云平的脑子里已经跑了好几个圈了,也许这是个机会。
“想,但是……”
“没有但是,想就去,也许这是唯一一次登台的机会,把握住可能就是一鸣惊人,或者人头落地,不去搏一把,就在三庆班干耗着等待他们施舍,一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就算不相信昭小姐,也要相信你自己的实力。你负责迈出第一步,哥负责支持你!”云平认真的拍了拍云磊的肩膀,这次不光是云磊要唱响京城,云平也要实现对师父的承诺,让师父在天之灵安息。云平又看了看小自己很多的云磊,师父离开的消息已经传过来好多天了,还是让他无忧的生活吧,剩下的悲伤和苦难,哥替你扛了。
整个大栅栏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其实就是秦香阁的秦老板过寿,半条街的老板员外都拎着礼物,互相打着招呼往秦家大院走,还有陆陆续续从京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物,一时间大栅栏的保镖,警察,军阀倒是都集中到了一起了,堪比过年还热闹。
昭儿收拾着云磊偷偷送过来的戏服,这些行头只能昭儿带过去,三庆班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跟着去演出的,所以云磊还得找大家不注意的时间溜出去与昭儿回合,所有的一切俩人都计划的天衣无缝,而此时昭儿的内心开始忐忑了,她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自己带给他的是不是祸端呢!
“想什么呢?”孟梦坐到了昭儿的身侧,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把走神的昭儿招了回来。
“哥,如果我……”昭儿并不知道该怎么跟孟梦说自己的担忧,却又觉得自己着实抗不下来这件事情的后果。
“乖,有哥哥,怕什么!”孟梦伸手将有些心慌的昭儿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从小到大,只有在孟梦的怀里时,昭儿的心是安定的,也正是因为有孟梦的一次又一次解围,才让昭儿敢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幸福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
“哥,谢谢你!”昭儿把自己的头扎在孟梦的怀里,用力的擦掉自己已经到的泪痕,然后抬头,起身,微笑的拎起身边的大包袱,推门而出。
“真希望这辈子都可以这样保护你,也许有一天你不会需要了吧!”孟梦也跟着起身,望着大步朝前无所畏惧的昭儿,自己苦笑着自嘲,或许从一开始的认知和定位就错了吧。
戏台上一直在上演着祝寿常见的戏码,大家也都在自己的桌子上把酒寒暄,真正看戏的寥寥无几,可能这就是大家的一种认知和习惯,有戏班子有响动就是热闹,至于老戏码,已经看腻了,所以无关痛痒,吵杂声此起彼伏。昭儿钻到了后台的化妆间的脚落,看到了戏服架子下面露出来的布鞋,带着大包袱,像只泥鳅一样就钻了进去,俩个瘦小的人躲在宽大的戏服后,如果不看脚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俩人认真的给自己上妆,穿衣,认真的装扮着自己的角色,从此刻开始俩人的命运就都系在了这出戏上,一步跨越时空的爱恋,一个男人心中的青衣梦。
孟梦替昭儿安排好了乐队的节奏,就听见了侧目条中轻起的韵律,昭儿甩了甩水袖,轻盈的慢慢入场:
“出将来三庆园里听皮黄
入相去徽班神韵余音绕梁
愁苦哀乐人间情
嬉笑怒骂天下事。”
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清脆的唱腔,让嘈杂的环境瞬间的安静了下来,昭儿微微的笑了,这云磊的一鸣惊人不远了,踩着节拍轻轻舞动,在昭儿的脸上,一嗔,一喜,一笑,一怒,一娇羞,一伤感,一爱恋,一幽怨,统统是凡尘女子的表情,有烟火气,有人情味儿。
昭儿的身段是微微含着胸的,顺目低眉的姿态。虽然年岁不大,不到二八年华,但是昭儿所表现出来的风情是要人慢慢品味,你乍看她,如冰如雪,凛然不可犯,因为那份妩媚是藏着不肯轻易示人,却禁得起仔细推敲的。那是一种幽深的,有内容的静美
一个云手,一个盘腕,一个转身,几步圆场,到水袖的轻颤,眼神的流转,指尖的兰花形状,面庞的百媚千娇,这样精致致攒出来的一个女人,她腼腆,淡秀,恬静,妩丽,她包含着中国传统女子所有的风情,她堪称人间尤物,怎能不美呢?秦小爷眼睛都直了,嘴里叼着的桃花糕都来不及咽下去,除了熟悉的人都是知道这不是昭儿的唱腔,但是昭儿的扮相和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主桌上的大人也是惊为天人啊。
“这就是昭儿给我的贺礼,好,真好啊,只是这唱,又是哪家高人啊!”秦老板最先发出了声音,却被一人突兀的掌声打断了。
一曲未完,一人的掌声,让大家的视线集中了过去,坐在主桌上,最尊贵的位置上的那位,那是今年最突出的年轻有为的军阀,据说是皇亲国戚,8岁就上战场,平叛乱,镇义和,真真是从血泊中走出来的九翔将军,17岁的年纪能做到如此高的位置,掌管着京城所有的防御,也不是一个善茬,此时生硬的打断众人的议论,不禁让人揣测了言外之意,孟梦盯着九翔,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