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能瞒过宋军吧!”
站在辕门外的刘辉,眺望远处的崇山峻岭,语气充满了无奈。
陪在一旁的张义,则轻声说道:“将军行事谨慎,又提前做了诸多布置,宋军没有不上当的道理。”
二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密林深处,正有十几双眼睛向这边了望。
从“萧”字旗高挂辕门的第一天开始,狄青就收到了斥候的报告。
他强忍着心中激动,耐心等待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叫上皇城司使,在十余名亲兵的护卫下,冒险来到山腰处查看敌情。
“大帅!请看,辕门左侧那五支红色旌旗,就是萧字旗了。”
狄青顺着斥候的手指方向望去,依稀能看清旌旗边缘的红色装饰。
另一名斥候也在旁介绍:“小的几个趁夜摸到附近看过,只有萧字旗是红色的。昨天夜里还是四面呢,今天一早就又多了一面。”
老太监眼睛不如几人好使,努力眯起双眼看向前方军营,模模糊糊能看见有两个人在辕门附近挺身而立。
这时,先前那个斥候再次出声:“大帅,辕门前面有个身披银甲的,您看见了吗?若属下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主将刘辉了。”
狄青闻言,仔细辨认。
半晌,他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看其装束打扮,应该是统兵主将了。”
只听斥候再次出声:“就是不知道旁边那个身着华服的是谁。颌下无须,多半是个年轻人。又或者……,是宫中内侍……,来军营宣旨的?”
张义今天的穿着,跟前几日进雁门关谈判时一模一样。
狄青虽然看不清面部长相,也能凭借服饰颜色一眼认出对方。
回程的路上,狄青沉默不语。随行众人只以为对方在筹谋战事,不敢轻易打扰。
待一行人回到雁门关,已经是月上中天。
狄青来到值房,便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作为监军的老太监。
老太监忍不住心中好奇:“大帅,从回来就一言不发,究竟怎么了?”
见狄青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监更感疑惑。
“大帅,咱家自问做事还算开明,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狄青思虑良久,这才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似的,向对方施了一礼。
“司使,此一战狄某身负重任,不敢辜负官家的信任,也要为十五万将士的身家性命着想。所以……,嗯……,所以,有个问题不得不问。若是有何冒犯之处,还望司使体谅。”
老太监见对方一脸肃然模样,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狄枢密言重了,咱家尽量解答便是。”
狄青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而后才低声说道:“司使,那位年轻人有几分可信?”
随着话音落下,房间顿时陷入诡异的气氛当中。
老太监在听了对方的问题后,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狄青见此,连忙低声解释:“此一战事关重大,还望司使能够体谅狄某难处!”
一番话说完,狄青再次恭敬行礼。
老太监撑着桌案缓缓起身,眯起双眼仔细打量面前的狄青。
狄青则表情坦然的迎向对方。
直过了良久,老太监才发出一声长叹:“哎!这就是干这行的悲哀吧!”
见对方表情讪讪,他就继续说道:“狄枢密戎马半生,也是立功无数的人物。”
狄青听的满头雾水,不是评价那个年轻人吗?怎么引到自己头上了。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那人所立下的功绩,丝毫不比狄枢密少。”
“这……。”
此时的狄青,心中只有震惊。
这还没完,老太监又向东京方向拱了拱手:“官家对此子曾经有过评语,不知狄枢密想不想听听?”
“是什么?”狄青脱口而出。
老太监一字一顿的说道:“官家说,此子能顶十万雄兵。”
嘶~~~
狄青倒吸一口凉气。
在狄青震惊诧异的同时,张义已经收拾好行囊,连夜跟随着北上的军队离开了归义县。
日夜兼程,张义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大同城外。
此时,由于西夏敌军不断逼近的缘故,大同城已经是四门紧闭。
无奈之下,张义和魏峰等人,只能让城头守军放下绳索,将几人拽进城里。
可谁知,张义在回府以后,却扑了一个空。
最终,还是在城防守备衙门,见到了披挂整齐的萧思礼。
“老爷,您这身铠甲真威风!”
萧思礼没好气的拽了拽领口:“威风管个屁用,这一身太沉,还勒的难受。”
“小子帮您调整调整!”
张义说着,就绕到对方身后,将固定铠甲的绳子重新系了一遍。
萧思礼则借机问道:“刘辉没找你麻烦吧?”
“有老爷为小子撑腰呢,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为难小子啊。”
张义帮对方调整好铠甲,这才将说服刘辉的过程如实讲述了一遍。
“哼!算那老小子懂事!”
萧思礼对于刘辉的表现很是不屑。
张义趁机说道:“老爷,那您先忙着。小子,去平安仓看看,等晚上下衙再来接您。”
“慢着!”
张义刚要转身离去,就被萧思礼叫住。
“先不忙去平安仓呢,前几天守备衙门抓了个斥候,你去提审一下。”
“我?”
张义诧异的指着自己:“老爷,审问斥候历来是军方的事情,轮不到小子……。”
不等他把话说完,萧思礼已经打断:“这不是他们不好使嘛!听说人都快给打死了,连一句话都没问出来。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赶快问出些有用的消息才是正经。”
“得!那小子听老爷的!”
张义无奈点头。
他问清楚了关押地点,又让萧思礼开具了相关文书,这才带着魏家兄弟赶了过去。
……
地牢里,牢头一边领着张义几人,穿过逼仄狭长的走廊,一边介绍着囚犯的情况。
“那人的嘴实在太硬了,不管问他什么,就始终说自己是逃难的难民。可问他地址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要不是上官交代过留活口,咱们早就给他打死了。”
张义了然的点了点头。
倒是随行的魏峰嗤笑一声:“那是你们学艺不精!出去打听打听,任何人落在我家郎君手里,都得老老实实的招供。哪怕他是大罗神仙降世,都得让他……。”
此时,于则成突然转头,一双厉目瞪着对方。
吓的魏峰不得不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学什么不好,竟学人家吹牛!”
张义斥责一句,就跟随着牢头走进行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