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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珊瑚!”

几乎是与此同时,墨白也想到了这点,叫出声来。

随后他厉眸一扫,身形有如鬼魅一样,瞬间闪到了小杏身边。

这次他下手再不容情,“咯咯”两声,已经把小杏左右双臂全都卸了下来。

小杏只觉左右双肩一痛,手臂登时软绵绵地垂在两边,再也动弹不得。

她吓得花容失色,险险又要晕了过去。

“你是唐家的人?”墨白半点也不怜香惜玉,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小杏。

“我……我不姓唐,我、我姓夏,我是夏小杏。”小杏舌头都打结了,这个墨白好可怕啊。

她的眼中全是恐惧。

“哼!敢做不敢认,唐家居然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家伙,真是给唐家丢脸!”墨白冷声斥道。

他对小杏的话半点也不相信。

逍遥散是什么?

那是在唐门中排名前十位的毒药。

价值万金!

毒性剧烈无比,据说只要一丁丁点的份量,就能毒死十七八个人,最让人头疼的是,这种毒无色无味,下在饮食之中,就算是狗的鼻子,也闻不出来半点异样,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江湖之中有不少武功绝顶的高手,都丧生在这逍遥散之下。

而这逍遥散如此珍贵,唐门之中也是极为重视。

只有少数几个在唐门中有份量的人物,才能接触到这种毒药。

寻常的唐门弟子虽然身在唐门,可他们就连逍遥散是什么模样也没有看到过。

墨白冷冷地睨着小杏,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他还真是看走了眼啊,眼前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被他俊逸的容貌迷得颠三倒四的小丫头,竟然会是唐门中的重要人物。

什么夏小杏!

“你要是姓夏不姓唐,老子就不叫墨白,叫夏白!”

这丫头还敢在他面前玩花样,也不看看他是谁。

小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姓夏啊,我们那个村子就叫夏家庄,全村的人都姓夏。我、我爹叫夏大白,我二叔叫夏二白,你、你叫夏白,你是不是我家亲戚啊,难道你是我从来没见的三叔?”

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自己什么时候成她亲戚了?还三叔!

墨白眉头皱得紧紧的,恶狠狠地道:“老子是你三大爷!”

“三、三大爷?”小杏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心里直纳闷。

这三大爷是个什么辈份?

可是看到墨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又不敢问。

万一这三大爷狂性大发,六亲不认,把她吃了咋办。

三大爷就三大爷吧,只要是自家亲戚就好。

“三大爷,你放了小杏,呜呜,你弄得我胳膊好痛,三大爷,你快放了我吧。”她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墨白只觉得自己的一个头有两个大。

“谁是你三大爷!你给老子闭嘴,不许哭!”他厉声喝道。

他有那么老么!

小杏哭也不敢哭,叫也不敢叫,只恨不得自己马上晕了过去。

“小白,别吓坏了她,下毒的人不是她,她也不是唐家的人。”

若水就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她抓住小杏的右臂,往上一推一送,登时替她接上了臼。

小杏还没反应过来,杏水已经如法炮制,替她的左臂也接上了,小杏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她睁得大大的双眼,感激地看着若水,差点又哭出来:“姑娘,谢谢你。”

“啧啧。”墨白看了若水一眼,“你这接骨的手法很娴熟啊,我都没看清楚,你就把这丫头的胳膊接上了。这样吧,我再把她胳膊卸下来,你再慢点接,让我好好瞧个仔细,如何?”

小杏一听这话,脸都白了,躲在若水的身后,像个耗子一样缩着头。

“墨白,你别吓唬她了,下毒的真的不是她。”

“不是她还有谁!”墨白眼一瞪,吓得小杏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这整座宅子里我都翻遍了,除了她之外,半个人影也没有。这毒不是她下的还有谁?我还以为她这么好心,留下来照顾你,没想到她留下来的目的,是想杀了你,还有我!哼,这丫头好毒的心!鬼丫头,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没发现她隐藏得这么深吧?直到现在你还相信不是她做的?告诉你,你信,我不信!”

墨白快如闪电地一伸手,一把拖住小杏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把她从若水身后拖了出来。

小杏的手臂刚刚接上,被墨白这么用力一扯,疼得眼泪直流,大叫一声。

墨白理都不理,抓着她的手腕一翻,冷声道:“你自己瞧!她掌心中是什么!”

小杏的手被他抓住了脉门,掌心朝上摊开,动弹不得。

若水凝眸瞧去,只见她的右掌中有四个厚厚的茧子,就连指肚上也长满了老茧,手指更是粗糙,看上去丝毫没有少女纤纤玉指的美感。

“怎么了?”若水不解地看向墨白。

“你看不出来么?她的手掌里全是茧子!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从小练暗器,怎么可能长这么粗的老茧!唐小杏,你的演戏真的很好,几乎连我都被你骗过了,相信了你的话,可惜啊可惜,你手心中的茧子出卖了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墨白嘿嘿地冷笑,一脸的冷诮之色。

“我、我不叫唐小杏,我是夏小杏,我姓夏!”小杏听到墨白一再给自己改姓,又气又急,顾不得对墨白的害怕,愤怒地叫了出来。

“你要是姓夏,我就是你三大爷!”墨白瞪眼回叫了过去。

“扑哧!”若水再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似笑非笑地瞅着墨白道:“小白,看样子以后你真的要改姓夏了,小杏她绝不是唐家的人,她的的确确是姓夏。”

“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她的主人,她的真正主子是那个北曜国的十三王爷,你才认识她几天,就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了?如果她不是唐家的人,她的手上为什么会有老茧?”

墨白哼了一声,满脸不信。

“有老茧很奇怪吗?”若水上前一步,抓住小杏的手,对墨白道:“你轻点,你弄痛了她。”

小杏的手腕被墨白翻扭着,疼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却因为惧怕墨白,不敢哭出声来,她越是忍着,神情越是楚楚可怜。

墨白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要不是看在若水的面子上,他岂会这么客气?早就将这毒丫头的一双手掌剁下来当花肥了。

“墨白,放手!”若水看到小杏的一双手腕已经又红又紫,肿得像个茄子一样高,忍不住对墨白喝道:“我的话,你不听吗?”

墨白心中一震,放开了手,眼睛依然牢牢盯紧了小杏,她要是敢玩花样,就别怪他不客气。

若水替小杏按摩了几下手腕,又取出金针在她手腕处的几个穴道上施了几针,小杏只觉得肿痛之感大减,眼中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停了。

“墨白,你不是想知道她掌心中的茧子是怎么来的吗?让我来告诉你。”

若水拉着小杏的手,让她摊平了手掌,一直送到墨白的眼前去。

“你以为是练暗器练出来茧子的手,其实却是握锄头、握镰刀,在庄稼地里干农活留下来的!你仔细看看!”

墨白闻言,不信地看了小杏的手掌一眼,下巴一抬,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常识!”若水瞅着他一脸倨傲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任何一个庄稼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可是你偏偏看不到,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是练过暗器的,你应该知道,暗器通常是用手指发力,如果她是练暗器而留下的茧子,应该是多在指肚之中,而不是在掌心里。可是你看看小杏的手心,她掌心的茧子明显比指肚的要厚,那是因为她经常握的是锄头和镰刀这种木制把手,而不是你所说的暗器,现在,你明白了吗?”

若水把小杏的两只手掌全摊平了给墨白看。

墨白发现若水说的一点也不错,小杏的两只手的掌心中全是茧子。

“你再看看,因为她握锄头锄地的时候,是要双手用力,所以会在她在左右两手上都磨起茧子。墨白,你伸出你的双手来瞧瞧!”

墨白听得怔怔的,不知不觉就伸出了两只手掌,平摊了开来。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只见右手的确留有薄茧,而左手却平滑异常。

现在他明白若水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了。

他是暗器高手,打从他刚开始学武,就暗器不离手。

做为暗器,它讲究的是快和神秘莫测,单手发射暗器要远比双手更具灵活和隐蔽性。

正因为如此,所有练过暗器的人练的都是单手,没有人会笨得用两只手发射暗器,那就像是要告诉对方,我要发射暗器啦。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不得不佩服若水观察事物的确比自己更细心,看得也更全面。

他有些讪讪地,为误会了小杏而不好意思。

小杏还是不敢看他,也不敢哭出声来,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滚到她的衣襟上,再掉落在地上厚厚的毛毯里,就像一颗颗珍珠掉进了大海,变得无影无踪。

墨白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歉疚之意。

他杀人虽多,但个顶个都是江湖是鼎鼎有名的武功好手,等闲之人他压根就不屑于出手。

可是今天他却大失身份,竟然欺负了一个不通半点武功的小丫环。

还对人家弱纤纤的小姑娘用了那样粗暴的手段,把人家的两条胳膊给卸了下来。

此事要是传到江湖,他墨白的脸可就全丢尽了。

可是要让他当面向小杏认错,道歉,赔不是,那是杀了他的头,他也做不出来。

墨白想了想,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圆圆的盒子,一声不吭地扔到小杏手里。

“这、这是什么?”小杏结结巴巴地道,像接了个烫火的山芋一样捧着那个盒子,她很害怕,想扔掉又不敢,生怕引来墨白更大的怒火。

“一盒药膏。”墨白看也不看小杏,高高地昂起了下巴。

“这药膏有什么功效?”若水的目光闪了闪,微笑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告诉这个蠢丫头,让她早晚各涂一次在手掌上,一个月之后,她那些比马蹄子还厚的茧子就会消失不见。哼,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弄了一手的厚茧子,真是丢人,以后找不着好婆家!没有男人会喜欢那样一双粗得像柴禾棒的鬼爪子!”

他碎碎念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若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唇一动,想要问他去哪儿,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

墨白并未远离,他始终不放心,他在驿馆里仔细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留在里面,于是再次回了转来。

小杏已经止住了哭,也洗了脸换了衣,打扮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让墨白看了不禁一愕。

他差点没认出来这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就是刚才那个缩在若水的身后,猥琐得像个耗子一样的小丫环。

但他的目光只在小杏脸上一扫而过,就走向若水,停在她面前一尺之地,沉声道:“我刚才又去看了一圈,这里除了咱们三人,再也没有第四个人。而且刚才这丫头出去泡茶的时候,我一直听着,我敢肯定,这段时间来没有人来过这里。这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到这里,还是没忍住,狐疑地用眼角扫了扫小杏。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小丫环的可疑性最大。

“小杏,你刚才去泡茶的时候,可曾看到过什么人吗?”若水心念一动,柔声问小杏。

“没有人。”小杏摇摇头,有点害怕地看了看墨白,又马上转过头来,她咬了咬嘴唇,“我刚才就在这院子里烧的水,泡的茶,我真的没有看到人,姑娘,我真的不知道那茶里怎么会有毒,我……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你,你相信我啊!”

她伸出两只手抓住若水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若水。

若水点点头,安抚地拍拍她,“我信你。”

这毒自然不是小杏下的。

可墨白也说过,刚才院子并没有旁人,既然没有人在小杏烧茶的这段时间下毒,那只说明了一件事。

这毒……是提前就下在水里的。

除了这个,若水再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小杏,你泡茶的水,是哪里来的?”

一提到这个,小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水啊,是王爷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放在一个荷花坛子里,据陶管家说,这坛子水可珍贵得很,是采了梅花芯上的雪化的,一共就有这么一小坛,是王爷千里迢迢从北曜国带来的,可是全都留给了姑娘你,王爷还吩咐我……”

她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若水已经打断了她,问道:“那一坛子水放在哪里的?”

“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是今儿一早王爷离开的时候,陶管家送来的。”小杏对着外面指了指。

她话音刚落,墨白就像一阵风般闪出了门外。

小杏觉得自己刚眨了下眼,墨白就消失了,她再眨了下眼,就看到墨白手里提着一只小荷花缸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你……是鬼吗?”她指着墨白,结结巴巴地道。

如果不是鬼,他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神出鬼没的。

“小丫头,你要是再敢说我是鬼,我就把你变成鬼!”

墨白没好气,恶声恶气地冲她吼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坛子放在桌子上,对若水道:“你来瞧瞧罢,真想不到,那个鬼王爷居然如此狠毒,他把你一个人抛在这里不说,居然还留下了一坛子毒水,真是好深的心机。”

听了墨白的话,小杏嘴唇一动,似乎想要为十三皇子辩解,可是被墨白的眼神一瞪,她就低下头,咽下了想说的话。

“你是说这坛里的毒是十三王爷留下的?”

“除了他还有谁!刚才这小丫头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是那个鬼王爷临走的时候,特地吩咐人送来的。他早就算好了,等他们离开了帝都,走得远远的,你再喝了他的毒水,中了毒,丢了性命,但是此事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果然不愧是当王爷的人,自古无情帝王家,一点不错,狠心狠意,竟然连半点亲情也不念。”

墨白咬牙切齿,提起那坛子水就准备丢出门去。

“等一下,我想看看这坛里的水。”

若水忽然道,阻止了墨白。

“有什么好看的!你刚才差一点就死了,你居然还不愿相信那个鬼王爷想杀你!你是不是傻啊!”

墨白恨死不成钢地瞪着若水。

“傻不傻,你也让我看了之后,再做决定,对吗?”若水并没恼,反而和声细气地道。

墨白不知不觉放下了坛子,不服气地道:“好,你看吧,看了之后,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

若水见那坛子上扣着一个精巧的坛子盖,正要伸手去揭,墨白忽道:“别动,小心有毒。”

“有毒?”若水歪头打量了一眼,摇头道:“那人不会这么傻,如果他把毒下在外面,岂不是连小杏也一起毒了。如果毒倒了小杏,又怎么让小杏煮上一壶毒茶给咱们喝呢?”

她取下坛盖,勺了一碗坛中的水出来,坛水清澈透亮,似乎还飘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果然是取自梅花的雪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茶中毒性有多猛,墨白真想不出来这么清澈透亮的水,会是毒性之源。

若水端在鼻端闻了闻,然后送到唇边,作势欲喝。

“你疯了不成?这水有毒!”墨白疾伸出手,一把抢过她的水碗。

他的力量用得恰到好处,碗里的水一滴也没有泼溅出来。

一想到手里端着的是一碗毒水,而且是一碗腐蚀性极强的毒水,他就格外当心。

“这水没毒。”若水淡淡一笑。

“什么?”墨白怀疑地看了眼碗中的水,眼中满是不信,“你是开玩笑的吧?这水里没毒,毒也是小杏所下,院子里也从来没有人来过,这毒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若水摇摇头,放下水碗,对小杏道:“小杏,你刚才泡的是什么茶,取来给我瞧瞧。”

小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耽搁,快步跑出去取茶叶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墨白觉得自己又开始看不透若水了。

“是啊,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亲眼看到才能证实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若水的目光投向窗外,阳光下,满院的菊花开得争奇斗艳,格外灿然。

“在美好的阳光下,花儿也开得很美,可是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也会生长出一种花。”她低低地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幽冥花……”墨白脑海中钻出一个名字。

他皱紧了眉头,纳闷若水怎么会突然提到幽冥花。

这茶中的毒明明是逍遥散,和幽冥花的毒性截然不同。

他欲待追问,可是若水却走到一旁坐下,支着下巴出起神来。

墨白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敢打断她的思路,一直到小杏捧着一小罐茶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墨白不满地瞪她一眼。

“我……我……”小杏不敢看她,结结巴巴。

“小杏,把茶叶给我瞧瞧。”若水忽然开口,对小杏招招手。

小杏如逢大赦,走上前,把小陶罐递给若水。

若水接过来一看,不禁愕然。

这茶叶罐居然是用粗陶制成的,做工既不精致,也不完美,看上去很有一些粗制滥造的感觉。

如果不是小杏再三说明,这陶罐里装的就是十三皇子最喜欢的云雾茶,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个粗糙的罐子,竟然会被十三皇子用来盛放珍贵无比的云雾茶。

尤其和刚才那装着梅花雪水的荷花缸一比,这粗陶罐就更显得粗劣,好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身边站着一个乞丐的女儿。

墨白不禁“哧”地一声冷嘲,他心中对十三皇子不满,说出来的话也是尖刻之极。

“他好歹也是堂堂北曜国的皇子王爷,居然用这种破烂货?他是故意拿来羞辱你的吧?等下次你见到他,就把这烂罐子砸到他的脑袋上去!”

听到墨白如此诋毁自家王爷,小杏不禁鼓了鼓腮帮子,第一次大着胆子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之意。

若水仔细打量着陶罐子,若有所悟。

看到这个破陶罐的时候,她的心中就隐隐感觉到像是抓住了什么。

十三皇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用这种粗劣的器皿来盛放香茶,其中必有缘故。

陶器和瓷器相比,优缺点显而易见。

陶器粗砾,瓷器细腻,为了保持茶香,一般大户人家都喜欢用瓷器,而绝不会选用陶具。

可是十三皇子却偏偏用的是陶罐,而不是瓷罐。

这才是一个有趣的谜题,等着若水来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墨白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陶罐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满脸的讥诮,而是若有所思。

“小杏,你去外面雇辆马车,越快越好。”若水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子,交给小杏。

“是,姑娘,咱们要走了吗?”

“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墨白一瞪眼,小杏立刻噤若寒蝉,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打发走了小杏,墨白挑了挑眉毛,直接一把从若水手中抢过陶罐,倒了些茶叶出来。

“果然是幽冥花!”

就连墨白都闻了出来,这茶叶里有一种淡淡的幽冥花的味道,想必这才是十三皇子为什么会用陶罐的原因。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相信那个鬼王爷对你是一片好心?”墨白斜眼睨向若水,想起这几天那十三皇子在若水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一幕脉脉温情,他差点想吐!

这个男人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哪!

比最毒的蝎子王还要毒上三分!

“那也不一定就是恶意。”若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拿起一撮茶叶,放在手心里研究了一会,“墨白,你只道这幽冥花是有毒的,是害人之物,是不是?其实只有大量的幽冥花混在一起的香气,才会让人中毒,少量的花香不但没毒,反而可以增加茶叶的清香,保持茶香持久。这才是十三皇子在云雾茶里混合了幽冥花的真意。”

“是么?”墨白压根就不相信,他反问道:“那你说,这泡茶的水没毒,这茶叶也没毒,小杏也没下毒,这逍遥散的毒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要想下毒,还不容易?这烧茶用的器具都放在院子里,他随便在哪儿都可以放入逍遥散,这种毒无色无味,又无形迹,谁能发现得了?如果真是十三皇子对我起了杀心,他又何必等到现在?在没来帝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他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那个时候他没有动手,现在就更不会动手。”

若水把手中的茶叶放回陶罐里,然后盖好了罐盖,抱在怀中。

她觉得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可是她却抓不住,这罐茶叶或许会帮她解开疑问,所以她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墨白瞪眼看她:“你要把这有毒的茶叶带走?”

若水有些无奈:“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这茶叶里的确是混有幽冥花粉,但是这少许的分量对人无害,只会增加茶叶的清香,我很喜欢这茶的味道,自然是要带走。”

“你是喜欢茶叶的味道,还是喜欢那送茶叶给你的人?”墨白语气尖锐。

闻言,若水登时脸一沉。

不知怎的,墨白看到她板起来的脸,心中突的一跳,登时好生后悔说了那句话。

不过他又不肯认错,仍是一脸倨傲地仰起了下巴。

“墨白,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管好你的嘴,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若水冷冰冰地道。

她一般很少生气,可是墨白总是很容易就触及她的底线。

“怎么,是不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墨白继续冷嘲热讽。

他明明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她就会越生气,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看到那十三皇子对她献殷勤,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都能看出来那十三皇子对她不怀好意,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瞧不出来?

除非是她眼睛瞎了。

能让一个女人眼睛瞎了的,就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墨白一想到这个,腹中一股酸气就直涌上来。

那个十三皇子凭什么?年纪又老,心眼又坏,她怎么会舍弃小七那样一个人才出众、风华正茂的太子殿下,而看上了这么一个老男人?

他说不出是替小七不值,还是为自己生气。

尤其是看到若水的言语之间还在处处回护十三皇子的时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都一声不响地就抛下她,自己走人,还想下毒杀人灭口,要不是刚才她机灵,现在他和她已经尸横就地了。

可她却偏偏对那个老男人深信不疑,不但不相信是他要害她,反而对他留下来的物事那般看重。

凭什么!

墨白越想越气,他突地伸手,一把抢过若水手中的陶茶罐,推开窗户,狠狠地丢了出去。

“哐啷”一声。

陶罐四分五裂。

墨白心里舒服了。

他的怨气好像也随着那陶罐的破裂而渲泄而出。

“啪”地一声脆响。

墨白愣了。

他愣愣地转过头来,似乎在怀疑那一声脆响的由来。

眼角一扫间,他看到了桌上的古镜,光滑的镜面清楚地映出了他的脸。

他右边粉白如玉的脸颊,多了五条红红的手指印,看上去很是醒目。

不疼,一点也不疼。

可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由脸皮开始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然后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烧得他全身都沸腾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打我!”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下巴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一把攥住了若水的右手,用力地拧紧,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墨白是什么人?

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给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

老天哪,这事要是传到了江湖,他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堂堂第一高手墨白,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都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但这可恶的女人却偏偏打了他的脸!

他这张俊美无匹,天下无人能及的俊脸!

她怎么下得去手!

墨白的鼻子里重重地喷着气,高高地举起了右掌。

他……他要打回去!

“打你?”若水半点也不畏惧地迎视着他要杀人般的眼光,轻蔑地一笑:“如果你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毒哑了你,你别不信!”

墨白的心中一凛。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真的想毒哑了自己。

“我……”

他的气势一滞,一下子就颓了下去。

他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啊,不就是气不过,砸了那个王爷送给她的一罐子茶叶么!

“你凶什么凶,你稀罕那云雾茶,我赔给你就是,哼,什么破草根子也拿来当宝贝,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顺理成章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脱手松开了她的手。

若水简直无语了。

这是一罐子茶叶的事么?

这有关于她做人的尊严和她清白的名声!

但她对墨白这种避重就轻的办法也很无奈。

算了,只要他以后管住他的嘴,他爱怎样随他去好了。

“姑娘,马车雇来了,咱们现在就走吗?去哪里呀?”

小杏推开门走了进来,还没进房间就开始说话,等到她进了房门,看到若水和墨白像斗鸡似的对视着,墨白的脸上还红红地多了五条手指印,分明是被若水打的,不由吃惊地“啊”了一声。

“看什么看!没看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么!”墨白沉声喝道,阴沉着脸扫向小杏。

小杏马上吓得缩起了脖子,一眼也不敢向他瞧。

墨白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腮帮子,自觉这副模样走出去有些见不得人,他斜眼看着若水,打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推开窗户,一纵身跳了出去,只见白影一闪,飘上了屋顶。

看到墨白离开,小杏才悄悄地松出一口气。

“走吧。小杏,带上那面镜子。”若水对屋里环视一圈,两手空空地往外就走。

“等一等,姑娘,等等我。”小杏从后面追了出来,一手拿着古镜,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若水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眼那大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王爷留给你的,他临走的时候吩咐我,让我一直跟着姑娘,服侍姑娘,直到姑娘烦了厌了赶我走,否则就算是死,也让我死在姑娘身边。他还让我把这个包袱交给你,刚才……刚才……”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刚才我一害怕,就给忘了。姑娘,你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我不怪你。”若水好奇地看着那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

“咱们走吧。”她再不回顾,带着小杏走了出去。

上了门外的马车,若水对车夫道:“去城西,回春堂。”

她义父周青的回春堂在帝都鼎鼎有名,几乎人人皆知,那车夫自也不例外,他答应了一声,道:“好咧!”

一甩鞭子,打了个响哨,马车缓缓启动,向城西而去。

小杏跟着若水坐在车厢,好奇问道:“姑娘,回春堂是什么地方啊?是你的家吗?”

“是啊,也算是我的家了。”若水淡淡地道,声音里有一丝怅惘。

幸好还有义父在,让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否则,现在的她都不知道该去何处安身了。

小杏“噢”了一声,她怕惹得若水厌烦,不敢多问,紧紧抱着那个大包袱,从扬起的车帘不停地向外张望着。

马车正在经过的是极为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她看到有玩杂耍的,有街头卖艺的,有逗猴唱戏的,还有卖各式各样胭脂花粉,绫罗绸缎的,只看得这个从乡下来的丫头眼花缭乱,只觉得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也不够瞧。

她一张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不停地发出惊叹之声。

果然是帝都啊!

这样的繁华,简直耀花了她的眼。

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村里的乡亲们知道了,该有多羡慕自己啊。

小杏的眼神中满是憧憬。

若水倚着车壁,看着小杏那目眩神迷的样子,若有所思。

诱惑。

帝都的繁华已经在小杏的心里生了根,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其实,诱惑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

就包括她自己,也不例外。

说白了,所谓的诱惑,就是人心底而生的贪念,有的人想要钱,有的人想要权,有的人想高高在上,有的人想受万人景仰。

而她呢,她心底的执念就是能够和自己相爱的那个人,携手度过这一生。

正因为这样,她才让自己一步一步地陷进了这个充满了机谋权斗的大染缸里,泥足深陷!

小七啊小七,我的这一片苦心,你可能体会得到?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声惊动了小杏,她小心地看着若水,问道:“姑娘,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若水微笑着摇摇头,她的心事自不会说给小杏听,就算说了,小杏也绝对听不懂。

她掀起车窗的侧帘,让小杏看得更清楚一起,笑问:“小杏,喜欢这里吗?”

“喜欢!”小杏毫不掩饰地点头,“如果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就好啦。”她用羡慕地语气说道。

“只要你想,就可以的。”若水淡淡地一笑。

“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永远住在这里?”小杏惊喜地张大了眼。

“是啊,这里是我的家,不住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可是……可是……”小杏期期艾艾地看着若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啦,在我的面前,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还有一个贴身丫头,名叫小桃,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等你见到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她,她也会很喜欢你的。”

若水想起小桃,嘴角勾起笑容。

现在,也该是时候接小桃回来了。

这么久不见,她真的很想念小桃,想念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虽然她总是直肚直肠笨得可爱,可若水一想起她,心里就涌上一抹温暖。

在这个异世里,如果说有谁对她是全心全意地爱,没有半点猜疑,就只有小桃一人。

“好呀!姑娘你一说,我真想快点见到这位小桃姐姐。嘻嘻,她叫小桃,我叫小杏,我们的名字都是一对儿!”

小杏眨眨眼,喜滋滋地说道。

若水微微一笑,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小杏嗫嚅了半天,看着若水温和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王爷他、他一定会回来接姑娘你的,到时候姑娘你会不会跟王爷一起走?离开这儿?”

“哦?他会回来?”听到小杏的话,若水有些意外。

“是的,姑娘,你相信我,王爷他迟早会回来。”小杏重重地点着头。

若水有些好笑:“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我、我也不知道。”看到若水没有生气,小杏的胆子大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我看到王爷走的时候吩咐我的话,还有王爷临走之前,曾经在姑娘你的窗外站了好久,只是怕打扰姑娘你睡觉,没有惊动你,所以我觉得,王爷对姑娘是很上心的,所以我觉得,王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的事要去做,所以不能带你一起走……”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小杏话未说完,一个暴戾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随着话声落地,墨白的身影从窗户飘了进来。

若水早就已经对他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自是没露出半点惊惶之色。

小杏却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尖叫一声,躲在若水的身后,抓着若水衣袖的手不停地发着抖,好像从窗口跳进来的是个吃人恶魔一样。

墨白一伸手,把她从若水背后揪了出来,拿指头用力戳着她的脑门,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懂得什么?就敢在太子妃面前胡说八道?你他娘的少给那个鬼王爷说好话,你就是那王爷身边的一条狗!一条狗,你懂吗!”

小杏被戳得脑袋差点钻到了车底下,拼命地点着头,却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墨白,欺负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是不是有辱你这位第一高手的身份?”

若水看不惯墨白的样子,把小杏从他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

“小杏,你别怕,他就是样子吓人,是故意吓唬你的,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用听,知道吗?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杏只是点头,还是不敢说话,更不敢看向墨白。

墨白哼了一声,走到车厢的角落里,盘膝坐了下来。

若水不禁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走?你要我走去哪里?”墨白挑了挑眉毛。

若水要去的地方是回春堂,她不想让义父见到墨白,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义父解释墨白的身份。

这时见墨白大大咧咧地模样,显然是又准备死皮赖脸地缠上自己,她就一阵心烦。

“你又不是我养的狗,干嘛非要跟着我?”她没好气,想起刚才墨白说小杏的话,顺口反击了回去。

墨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在她的眼里,他已经下贱到和狗一样了么?

他墨白,几时这样低三下四,没皮没脸过?

如果不是为了……他又怎么会这样缠着她!

憋屈、愤懑、羞辱、难堪种种情绪把他的胸口涨得满满的,差点要爆炸了。

“狗……你居然说我是狗……”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字地蹦出来。

若水看到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气得眉毛都绿了,也是自悔失言,正要想法子转圜,小杏突然在她身后小声地开口:“你、你刚才还说我是狗哩。是狗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家里养的大黄就是条狗,它可听话哩,对我又忠心又友好,比隔壁家的二毛子都强,二毛子虽然是个人,可他成天欺负我,还欺负我家的大黄,有一天我家大黄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二毛子吓得屁滚尿滚地跑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真想我家的大黄啊!”

“哈哈!”若水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捧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

“……”

墨白死死地瞪着小杏,牙齿咬得咯咯直想。

他真想一把掐死她啊!

“我……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小杏被墨白的眼神吓坏了,再次缩回若水的身后,瑟瑟发抖。

“小杏,你没说错,你说的很对,是狗也没有什么不好,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因为,你给狗狗一份爱,它却会回报你百分百的爱。你只是它的一部分,可它的世界里只有你,所以,永远不要歧视狗狗。这世上有的人哪,根本连狗都比不上呢。”

若水一眼也不瞧墨白,她说完,把小杏从自己的身后拉了出来,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抚慰地拍拍她的手。

小杏马上高兴起来。

“对啊,姑娘,你的话说得太好了!我家大黄对我可忠心了,别人喂它东西它从来不吃,只有我喂它才吃,它还特别会对着我撒娇,我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它就扑到我怀里,拼命地摇尾巴,热情得我都恨不得天天把它抱在怀里……”

一提起大黄,小杏的眼睛里就发出了光,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说的全是有关大黄的故事,完全忘了她对墨白的恐惧。

若水微笑地倾听着,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听着小杏说着大黄的事,心里头涨得满满的全是暖意。

虽然她以前没有养过宠物,没有养过狗,可是从小杏的话语里她听得出来,小杏有多爱她的狗狗大黄。

几个月之后,她就要做妈妈了,她要有自己的宝宝,她会比小杏爱它的大黄一样,更疼爱她的宝宝,她要给予他满满的爱。

墨白的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

他刚开始满脸的鄙夷不屑,眼角都没有扫向小杏。

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说来说去都是一只大黄狗的事,有什么可听的!

他才不稀罕听狗故事呢!

墨白无聊地东张西望,转着眼珠子,忽然看到若水托着下巴,像是听得津津有味,心头更是有气。

一只黄狗的破事儿,也值得她听得这么入神?

她要是喜欢听故事,他有的是故事可以讲给她听。

他墨白在江湖上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没经历过,要是把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说出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保准让她听得连饭也不想吃,觉也不想睡。

可是坐在车厢里,小杏的声音滔滔不绝地响着,他就是不想听也不可得。

听着听着,他脸上的不屑和鄙夷消失了,眼神中有了越来越多的兴味。

嗯?那只黄狗居然会在主人生病发抖的时候,倚到主人身边给主人取暖,这是胡扯的吧?

还有,那黄狗还会自己跳到河里去抓鱼儿,然后扔到岸上给主人烤着吃,这更是不可思议,狗又不是猫,怎么会抓鱼……

还有还有,那黄狗竟然会听懂人话?让它坐它就坐,让它趴它就趴,让它打个滚,它就打个滚,这、这还是狗吗?通人性的吧……

他越听眼睛越亮。

要是自己也能养一条这么通人性的狗该多好!

他眼中全是艳羡的光。

自己在江湖上飘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养条狗玩玩啊,真傻!

要是也有一条像大黄这样的狗,自己的日子也就不会那么孤单空虚寂寞了。

虽然同门中师兄师弟们一大群,但哪个不是在互相倾轧,勾心斗角,那种人品,就是跪在自己脚下给自己舔鞋,他都不屑一顾,更不屑与之为伍。

可是养条狗就完全不同了。

听这小杏说,狗是极为忠心的,它的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唯主人之命是从,主人让它东,它不往西,而且不管自己如何打它骂它,它不但不反抗,不伶牙俐齿地和自己对骂,反而会一脸讨好地扒大腿……

墨白心动极了。

这时候小杏说到有一天大黄突然不见了,她找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他再也忍不住了,张口问道:“后来怎样?大黄找到了吗?”

他那一脸殷殷之意颇出若水意料之外。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墨白居然也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小杏擦了擦眼泪,看到墨白那么关心自己的大黄,对他的恶感一下子消失了,她擤了擤鼻子道:“找到啦!后来大黄自己回来了,它不但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条狼!”

说到这里,她的小脸是又是得意又是兴奋,让她那张只属清秀的容貌变得动人起来。

“什么?狼!”墨白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等着小杏继续说下去。

“是啊,好大的一条狼呢!”小杏用手比划了一下,咯咯笑道:“那条大狼是大黄咬死的,狼的脖子上全是大黄的牙齿印儿,可大黄一点伤也没受,它真厉害,也真勇敢!后来我爹拿着那条狼皮去镇子上,卖了二两银子呢!你说,我的大黄好不好?”

“好,真是好狗!”墨白的两眼炯炯放光,不停地转着眼珠子。

突然之间,他身形一闪,已经从窗帘的空隙里跃了出去,倏忽消失不见。

小杏目瞪口呆,她转头看向若水,眼神中露出恐惧,颤声道:“他、他是人么……”

若水啼笑皆非。

她拍拍小杏的手,似笑非笑地道:“他有时候像人,有时候像鬼,好啦,别理会他,你继续说大黄的事,我爱听得紧呢。”

“好啊,大黄的故事可多着呢,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小杏又激动起来,她没想到若水居然会爱听自己乡下的趣事,心里对若水的亲切感又增加了一层。

小杏的故事还没开始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若水从敞开的车帘看出去,她们正停在一处僻静的街道里,两旁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而这里也根本不是西城大街,离她义父周青的回春堂还有很远。

她刚才听小杏说故事听得出神,一点也没留意,马车夫竟然把马车赶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所在。

若水登时皱起了眉头,一双锐利的目光看向车帘,似乎想穿透那道布帘,盯在马车夫身上。

刚才上车的时候,她曾打量了一眼驾车的车夫,那人形貌普通,面目黝黑,看上去和满大街的马车夫没有并点异样,她还曾格外留意了一下他的双手,因为如果要伪装,通装只是伪装到脸,很少有人会去在双手上也做手脚。

那人的手指节粗大,指节处遍布老茧,又黑又粗,一看就是常年赶车拿鞭子的。

所以她才没有半点怀疑,上了马车。

没想到她心细如此,还是一不小心上了贼车。

这马车夫竟然有问题!

她没想到的是,那又黑又粗的大掌,除了拿鞭子赶车,也可以练的是九节鞭一类的武器啊。

但事己至此,若水也不惊慌,她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对方发难。

哪知她等了一会儿,车外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息。

“小杏,打起车帘。”她倒要出去瞧瞧,这人想玩些什么花样。

小杏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小脸变得煞白,还是壮起胆子挑起车帘,却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向外面瞧。

车厢外面的情形倒是大出若水的意料之外。

在车辕上倒卧了一个人,动也不动,瞧他的服饰打扮,正是这辆马车的车夫,只是他却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而在车夫的旁边,有一个黑衣人正静静地站着,背对着车厢,看不到他的脸。

他的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把匕首,打造得十分精巧,锋刃如雪,在他的手指间灵活地翻转着,映着阳光折射出一道道光芒。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晕我的车夫?”若水定定地望着那个背影,冷冷地道。

黑衣人不出手,手一扬,匕首脱手而出,一道光芒对着若水的面门飞来。

小杏吓得尖叫一声,刚刚睁开来的眼睛又闭上了。

若水连眼睛也没眨。

对方如果真要杀她,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

只听得“夺”地一声,那柄匕首贴着若水的脸颊擦过,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碰到,不偏不倚地钉在她身后的车板上。

“小姑娘,你的胆子倒很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的性命就捏在我的手里,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哈哈,你怕不怕?”

黑衣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尖锐,很是刺耳,然后他桀桀地大笑了几声,转过身来,头上套了个黑布套子,连脑袋都盖住了,只在眼睛的部分挖了两个小洞,露出了点漆般的两个眼珠来。

小杏怕得浑身发抖,牙齿格格打颤,不过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挪了两步,挡在若水身前。

“你、你是谁?好、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她是太、太、太子妃,你、你是要造反吗?”

一句话她结结巴巴的,说得气势全无。

听起来不像是示威,更像是讨饶。

不过若水还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丫头,没被吓晕过去,还能站出来维护她,倒也难得。

那黑衣人听了小杏的话,果然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我就是知道她是太子妃,如果她不是太子妃,又怎么能劳动得了我的大驾!小丫头,你的胆子也不小,身为太子妃的丫环,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你们两个,本大爷都看好了,你们这就跟本大爷上山当压寨夫人享福去吧!”

他说完,大掌一伸,已经探进车厢,一把揪住了小杏的手腕,往外拖去。

小杏脸如土色,拼命地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她的力气怎么比得了那人,被那人像提小鸡一样给拎到了车外。

那人又高又长,身高臂长,伸直了手臂,小杏吊在空中踢哒着两腿却怎么也落不了地。

她吓得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山大王!

她们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山大王了!

对方不是要劫财,分明是要劫色!

老天哪,她宁可去死,也不要落在土匪山贼的手里面。

“姑娘,你快跑,快跑,我来拖住他。”

她一边蹬哒腿一边对着若水拼命叫着。

那黑衣人差点被她这句话乐喷了。

就她这副模样也叫拖着自己?

得了,又是一个蠢不可及的小丫头。

他手臂一挥,小杏就有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她在半空中哇哇大叫,耳边风声呼呼,只道这一下落下来定然是摔死了。

哪知道她身子一滑,竟然好端端地躺在了地上,就像是有人抱起她将她放在地上一样。

她躺在青石板上的路面上,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黑衣人扔出去小杏,对着若水不怀好意地“嘿嘿”奸笑了两声,嘎声道:“那货色太差,不对本大爷的法眼,还是你这位太子妃长得花容月貌,本大爷喜欢,啧啧,来,乖乖地跟本大爷走吧!”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对着车里的若水抓来。

若水看着他那只遍布焦黄色的大掌,上面还长了斑斑点点的癣,伸过来就要抓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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