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点点头:“神鬼一直离我们很近,有时甚至会与我们擦肩而过。坦白地说,三界其实同处一个空间。这样你可能很难理解,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就会明白了。比如风水,有的地方仙雾缭绕,洞天福地,虽然很适合人居住,但是却不能葬人。这种地方被人称作神邸,会压制阴气,死后葬在这里将永世不能轮回。
而有些所谓的风水宝地,却只能立坟建墓,这些是阴脉,说好听点,就叫龙脉。葬在宝穴之上,后人便可以永享安康。但是这种地方人是无法居住的,阴气太重,阳气长时间被压制,轻则多病多灾,重则毙命。
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那就是从小吃死人肉。这种人不生阳气,半人半鬼。不管是人或是动物,都可以不受阴气侵害。我之前听说,湘西有一种赶尸人,就是从小吃死人肉,经过修炼,利用特殊秘术,便能控制阴魂和尸体。不过这些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亲眼见过。
还有一种比较不靠谱的,我不认为是真的。说是喝了鬼血,可以通阴阳辟邪灵,要多邪乎就有多邪乎。这些都是无法证实的,但有一样,相信每个人都经历过。在路上行走时,特别是晚上,会毫无征兆地打个冷战,这种情况,便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是擦肩而过,也有可能,是从身体里穿过去的。虽然看不见,但是身体会感受到冰冷的阴气,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打冷战。
然后,多半会生病,至少,也会不舒服一两天。特别是心生胆怯的时候,会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其实那并不是错觉,是真有东西在跟着自己。人和鬼同样都是一种磁场,磁场之间必定会有感应。所以,能感受到身后有东西,也属正常。不过不用放在心上,如果它要害人,根本不需要一直跟踪。
阴阳两气,在家居风水中体现的最多,不过这些我不精通,我只知道,人不能逆天道,而咱们这行,便是逆天行事。闯阴地,伤天理,虽然不像通晓天数的道人般夺天机,但是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吕的话让我很震惊,我终于可以理解,让那些从小认为天圆地方的人接受地球是圆的,该有多难。试想一下,一直认为安全的地方,不知道身边何时会出现什么东西。就现在,也许身后就有只鬼一直跟着自己,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给他俩,常书笑得前俯后仰:“你这个想象力还真不适合干这行,早晚都得被自己吓死。你啊,还是改行当个作家。哪天我要是有什么不测,还能有个人给我们收尸,顺便写本传记什么。”
“你他娘的嘴就不能吉利点。”然后回头对我说:“我刚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啊,也有过跟你一样的想法。不过你放心,人怕阴气,鬼同样怕阳气。人的身上有三盏明灯,也就是俗称的阳火。
为人正直一身正气,阳火自然就旺,鬼就会绕道而行。所以,人类密集的地方,就很少有鬼。反之,乱葬岗、阴气过剩的聚尸地都处在人迹罕见的地方。人鬼互不干扰,这是一种墨守成规的潜规则,几千年来,一直无人打破,也没有谁能打破。只有我们这行例外,所以说,盗墓贼,都会不得善终,
“那粽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粽子是一个异数,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三界的限制。它没有灵魂和思想却极其难对付,对倒斗摸金来讲,是最让人头痛的障碍。宁绕十座坟,不碰尸无魂,这没有魂的东西,是最难伺候的。”
“但是这些,跟我不能吹气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刚才我说过,人和鬼是可以重叠的,但不是鬼上身。刚才中间三支香燃烧的快,正是阴魂在吸食香火。而你正好与它站在同一位置,也就是说,你与他重叠在一起。他吸食香火,问题倒不大,但是一旦你吹出的阳气被它吸走,后果将不堪设想。况且,你吹完气之后,便会吸气,吸进它的阴气,对你也会有很大的损害。”
没想到,不经意间我差点闯了祸。这时,五支香已经烧完,老吕挽袖子:“开馆剥粽子。”
常书扛起铁锹:“屁股里面插钥匙,开始。”
老吕白了他一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被你这么一说,更恶心了。”
常书用铁锹将棺材盖上的铁钉起开,我和老吕随时保持警惕,生怕会有什么变故。农村用的棺材很普通,所以常书没费多大劲,就把盖掀开。盖子刚打开,常书突然一松手,将棺材盖扔到一边。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只见常书捂着鼻子跑上来:“我操,什么东西。”
老吕忙问:“怎么回事?”
“棺材里面臭的厉害,比吃了屎,剔牙时都冲。”
话音刚落,老吕一皱眉头,捂着鼻子,看来他也闻到了。很快,我便确定这正是千门鬼眼独有的味道,由于经历过一次,容易接受些。但是,里面夹杂着尸臭,我不由得捂住口鼻。
只见棺材里有一半是血水,一具血尸漂浮在水中,棺材密封的不好,正从四个角往外渗水。血尸整个被剥了皮,浑身鲜血淋淋,加上有些腐烂更显得惨不忍睹。
“咦,他,他是我背出来的那个东西。不对,他是姚叔!”
老吕:“你的意思是,将你打晕的,是你姚叔?”
“我想应该是,他只是将我打昏,并没有伤害我,如果换成千门鬼眼召唤出来的东西,我不可能活着出来。”
“可是从你掉下来,到他砸到你背上,不过几十秒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这副鬼样,再厉害的粽子也做不到。当时,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东西?”
“没有,只是听到了奇怪的叫声。”
“你说,他之前的样子很像刀疤。在曹王墓里,你所见到的,会不会是他带了人皮面具,或者用了易容的手法?如果是带了人皮面具,只要将其脱掉,就会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应该记得,刀疤临死前的模样,就好像是被人拨了皮。”
“不会有这种可能,这点我可以确定。姚叔掉下来后,我分明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头盖骨,加上血腥的场面,分明就是刚刚被撕掉了头皮。”
老吕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说来,他是忍着剧烈的痛苦,先将你打昏,又把你救上岸。最后,走了十几里山路,回到了棺材里。他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被活生生的拨了皮,想想都他娘的疼,如果不是有着强烈的信念,单凭自己的意志力,谁也做不到这一点。”
常书打了个冷战:“娘的,这要换做是我,当时就得自杀。”
我:“可他为什么非得赶回来?”
常书:“可能是怕被别人看见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况且他是五天前死的,死后的第二天尸体竟然从棺材里面跑到了红卫河边,你要是他的家人你会怎么想?”
“我想没那么简单,比如说他为什么要诈死?如果只是要瞒着家人偷偷去曹王墓,有很多方法可以使用,没必要用如此极端的办法。而且,在曹王墓见到姚叔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怀疑,他在家里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我记得,当时屋里阴暗,我只看到个大概,由于对刀疤的印象太深刻,而且先入为主,所以才误以为他们两个相像。”
老吕:“这样看来,他确实可疑。曹王墓下面的水洞,现在让你找,还能不能找到?我怀疑那里有文章,单是河底的眼珠子就非同小可。”
“当时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就晕了,不过洞里的水流进了红卫河,如果沿着河走,应该能找到线索。而且以姚叔当时的情况,势必会留下血迹。退一步讲,就算找不到,还可以从古庙中的墓室入手。”
老吕:“我同意你的想法,赶紧把棺材埋上,如果抓紧时间,天亮时差不多能赶到红卫河。”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仿山方向传来,声音之大,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振。
老吕:“不好,仿山那边出事了,快,快,把棺材埋上。响声会惊动村民,被他们看到我们开棺验尸就麻烦了。”
我们加快速度,收拾妥当之后即刻赶往红卫河。到达河边时天已大亮,隔河相望,发现古庙的大雄宝殿已经坍塌,独木桥也被拆掉了。
“桥被拆了,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过去。”我蹲在地上说到。
老吕一拍大腿:“妈的,我太大意了,你姚叔竭尽全力想要避人耳目,说明背后肯定有人监视,现在被人抄了后路,真他娘的窝火。”
常书调侃道:“老吕的马后炮向来天下无敌。”
“滚蛋,你不也没想到吗!”
“我虽然没想到,但是常爷我有办法,救二狗时,不是还有一个木筏子嘛,我藏在了林子里了,这叫先见之明。”